说着,姬庆文随即紧锁着眉头对李岩说道:“我还以为沈良佐是单枪匹马过来的呢,没想到居然还带了兵来,这可就不好对付了。”
李岩把玩着一把昨天在夫子庙买来的折扇,笑嘻嘻说道:“姬兄怕什么?京师营有多少本事,你还不知道么?他手里有兵,姬兄手里一样有兵,调过来长长声势不就行了?”
姬庆文一想还真是这个道理——去年京师一战,除了最后左安门最后一战中动用了一些神机营的兵马之外,京营官兵始终躲藏在坚固的京师城墙之内,没有本事、也没有胆量同城外的满洲八旗精锐野战交锋。
因此来看,京营官兵的战斗力,最多同尤世威、侯世禄手下的昌平兵、宣府兵相提并论,远远不及姬庆文麾下的“明武军”、袁崇焕带领的“辽东铁骑”,甚至比起卢象升临时拼凑的“天雄军”都颇有不及。
姬庆文被李岩这一句话点醒,立即吩咐李元胤道:“李指挥,你腿脚快,就说是我的命令,要在城里的二百兄弟,全副武装,都跑到这里来,给我撑撑场面。”
李元胤性格偏谨慎稳妥一些,觉得姬庆文这样做,很容易引发两军对峙乃至斗殴,因此再三同姬庆文确认了一下,这才跑去夫子庙传“明武军”那两百将士过来。
姬庆文和李岩则乘着这个机会,在鸡鸣寺门口选了一座小茶摊,一边静候所部将士过来,一边仔细观察鸡鸣寺的动态。
只见沈良佐从京营带过来的兵马大约分成两班人,每班一千人不到,煞有介事地将鸡鸣寺关防得颇为严谨,让南京城内一座本来香火颇盛名刹,变得冷冷清清,只有几个挑水的和尚低着头默默进出山门。
过了小半个时辰,李元胤终于回来了,身后果然带着那刚刚押运完绸缎的两百乡勇团练。
而这些人也果然依从姬庆文的命令,个个腰佩倭刀、肩背火枪,有几个手里还拿着盾牌、狼筅等物。
于是姬庆文让他们稍微休息一下,便在自己身后列队,跑到鸡鸣寺山门之前叫门。
守卫鸡鸣寺的那些京营官兵早就远远瞧见对面茶摊的动向,见这两百人的队伍靠近过来,立即集结起四五百人,同样山门之外列队,同姬庆文所部“明武军”对峙起来。
姬庆文穿越到明朝之后,也是见过一些世面的,面对这样的小场面他完全没有慌张,轻咳两声算是清了清嗓子,朗声问道:“哪位是领头的?请出来说话。”
话音刚落,便见一个阵中一个身着从五品服色的军官迈步走了出来,朝姬庆文拱了拱手,说道:“原来是苏州织造提督姬大人来了,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姬庆文听了一愣,上下打量了一番这名武将,只见他脸生得很,却又似乎是在哪里见过,便只能回礼道:“这位将军,下官没有通报姓名,你怎会认得我的?却不知将军尊姓大名?”
那镇抚又拱手道:“姬大人是何等样的贵人,自然不会认得末将了。末将成义,乃是神机营从五品镇抚,去年京师一战之时,跟着姬大人在左安门里也打过几枪,见识过大人的厉害。”
姬庆文这才恍然大悟,似乎确实是在左安门内那条花了三十万两白银,一个时辰之内就挖掘成功的那条壕沟里头,看过成义的这张脸。
一同经历过生死,这样的关系自然不同寻常。
于是姬庆文同这成义自然多了几分亲切,说道:“原来是成将军,都怪下官当时忙于战事,在京师时候没能同成将军打个招呼。不过成将军既然跟着来了松江府,那下官自然是要尽地主之谊的,将军到时候有什么困难,尽管开口就好。”
这样的好意,成义自然是却之不恭,忙又作揖道:“那就承蒙姬大人关照了。”
姬庆文又同他谦逊两句,终于把话引入正题,说道:“那就劳烦成将军跑一趟,请向沈良佐、沈提举通报一声,就说我姬庆文求见。”
成义先是答应了一声,又道:“大人,现在南京守备太监韩赞周公公也在鸡鸣寺里同沈公公会面,现在大人进去,会不会有所不便?”
沈良佐的路数,姬庆文还没有吃透;同样,韩赞周的路数,姬庆文也一样没有吃透。
要同时对付两个不明底细的太监,似乎有些困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