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尔哈朗想到自已这般煞费苦心的安排后路,不由得心下喟然长叹,脸上泛起莫名的苦笑,然后缓缓在摇了摇头。
他在心下暗暗地想道,也许,现在的自已,这般无奈的境遇,倒还与大清帝国的左支右绌,前途缈茫的现状十分相符吧。
济尔哈朗在院中又坐了一个多时辰,将近正午,他正打算先回家吃饭之际,忽然有手下急急入得堂来,向他紧急禀报。
“禀郑亲王,不好了,城外发生大事了!”跑得气喘吁吁的手下,快步进入堂来,立即伏地而报。
“哦,什么大事,你倒是快说啊?!”济尔哈朗见他行色如此匆忙,顿时脸色大为绷紧,随即厉声喝问。
“禀郑亲王,盛京西门外武静营处,今天一早集结了大批汉军兵马,然后一道渡过浑河,西行而去,倒象是要离开大清境地一般!”
“啊!……”
听到军兵禀报,济尔哈朗一声惊叹,顿是大皱眉头。
他知道,现在非常时刻,这些汉军定然也是在纷纷想办法寻后路,故这段时间以来,有大批诸如孔有德部、耿仲明部的汉军,已纷纷离开盛京郊外的军营,往南开拔前去东京辽阳投效多尔衮。
故对于这样的事情,济尔哈朗自然也是和其他人一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事。毕竟,他那些尚且停留在盛京的镶蓝旗兵马,就已由昨天,统一由手下将领带往辽阳。他自已都是这般行事,又如可去苟责他人。
只不过,现在这名手下所禀报的信息,还是着实让济尔哈朗惊骇不已。
好么,这些家伙,竟然不选边站,反正趁着大清现在一片混乱无人管事的时机,悄然向西遁走,以逃离清境,倒还真是走了一条与众不同的独特道路。
这样前所未有的明目张胆的叛逃,真的着实让人震惊,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随着皇帝的缺位,高层权贵们的争权夺利之举,使得现在的清朝有多么混乱无序。
而且,这只叛逃的汉军选择的路线极其高明,他们是从西边逃撤,从武静营渡过浑河,再过大胜堡,便是喀喇沁蒙古地界,若叛军到了此地,便是一望无际,再无任何阻拦的河套平原。而由于清朝与蒙古诸部的良好关系,这西去路上,根本就没设立什么象样的关隘,也没有多么防卫的边境部队可以阻挡他们。也就是说,除了清廷现在就立刻派出大军,去追击剿灭这只叛军外,根本就没有其他办法,来对这只叛军采取象样的阻拦措施。
看来这只叛逃的汉军中,还是颇有智谋之士,在给他们出谋画策,才能选定这样一条高明的逃撤路线呢。
只是,现在的自已,手中无兵无权,又有什么办法,去阻止这支汉军出逃呢?可以说,他们此时的出逃,只会是处于完全无人过问也无人关切的状态。
内乱在即,宗室外逃,军队叛离,这大清,莫非真的也要走上象明朝一样的溃灭之路么?
济尔哈朗颓然跌坐回椅子上,他的心中悲凉无比,胸中仿佛有无数句话想大声喊出来,只不过,他张着嘴巴,最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
最后,他看着禀报的手下那惶惑不安的眼神,无力地挥了挥手,道了一声知道了,便挥手让他先退下。
阵阵刺骨的寒风,从大堂外不停吹来,跌坐在椅子上济尔哈朗,一动不动,呆坐得有如一具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