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风身边的士兵已经在屈指计数了,余风侧过头来,冷冷的看着他:“为虎作伥,其情有可原,其罪不可赦,池大人,城外数千百姓和城内二十万百姓,孰轻孰重!?”
池长青一时语塞,他何尝不知道此时此刻壮士断腕是多么的必要,但是,他心下还是有些不忍。
这个时候,破空声已经响起,随着一声声“嘭”“嘭”的火药低爆声,无数箭矢纷纷争爬出了箭箱,争先恐后的朝着天空攀去,然后,在到达了最高点之后,一支支箭矢掉转身躯,露出锋利的箭簇,对着地面,狠狠的扎去。
在池长青的眼里,眼前的这一片天空里,更像是突然间出现了一朵乌云,一朵由无数箭矢组成的乌云,然后,这朵乌云就像死神张开的大嘴,一下子扑向正在护城河边亡命奔跑的人群中,将它们笼罩在死神的阴影里。
一片暴雨般的“嗖嗖”声过后,一片寂静。
良久,才有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号,然后,惨叫声不约而同的从人群中间响起,在稍远一点的地方,一些身上带着箭矢,却又没有射中要害的百姓,一个个丢到手中的土包,哭号着朝着鞑子的阵营跑去。而那些正在朝着护城河跑的百姓,也是齐齐的楞了一下,随即掉转头,加入了这些逃跑的百姓的行列。
而在护城河前面,在来往人群最为密切的这一块地段,一眼望去,好像是进去了一片芦苇地,处处都是白羽飘摇,只不过,芦苇地的下面,是坚实肥沃的土壤,而在这片白羽的下面,却是无数的尸体和流淌的鲜血。
这面城墙,余风足足安置了一百个一窝蜂,一次齐射,就是三千二百只箭矢,三次齐射,就是近万只箭矢,这些箭矢,射程的理论距离是五百步,实际上,有效距离就是两三百步。抛切了发射距离,密密麻麻的箭雨,正好将护城河前面一百米左右的范围笼罩,在这样的密度的箭矢下,别说是人,就是一只耗子,也难以逃过生天。更别说一窝蜂发射的时间极短,根本就没有人下面那些亡命奔跑的百姓多少反应时间。
被吓得魂飞魄散的百姓,无论是身上带伤的还是没带伤的,都是撒开了脚丫子,朝着多尔衮的大营冲来,与这些鞑子的提刀拿箭的威吓相比,无疑前面那些夺人性命的箭矢更令人畏惧一些,求生的本能,让他们发狂的奔跑,只求离开那些东西更远一些。
多尔衮微微一侧首。下巴微微一扬,身边的一个将领明白他的意思,立刻翻身上马,朝着前面跑了开去。乱军冲阵,那是两军对阵时候的大忌,即便是自己的败卒,在败退下来的时候,也只能从两翼绕开,若是敢于冲击大军的本阵,那也是有一个字:杀!
更何况,这些不过是蝼蚁一样的异国百姓,如何处置,自然不需要多尔衮多言了。
一支千余人的骑兵从多尔衮的大营中冲出来,对着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扬起了手中的长刀,他们甚至连箭只都舍不得用,就这样长刀大枪的一路犁了过去,马队过后,身后留下的是一片滔滔血浪。
堪堪到了尽头,这队骑兵又齐齐调转马头,沿着来路又重新再冲杀了一阵,这一来一往以后,除了百来个朝着侧翼的山包逃去的百姓幸免于难以后,在多尔衮的大营到护城河之间的空地上,除了血肉模糊的残肢断骸,就是无数的尸体了和几近成河缓缓流淌的鲜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