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孚林摸了摸下巴,却一点都没生气。举人嘛,自然有傲气,想当初李师爷不是也如此?而他更意外的是,一旁与这汪应蛟同行的两人中,同样来自婺源的周文,竟是反驳起了汪应蛟的话:“程书霖说的也不是完全没道理,要论读书和学问,汪孚林也许还差点火候,可人家这几个月来度过的难关,放在你我身上,倘若同是秀才生员,你能有对策?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们不就是因为打算再磨砺磨砺自己,方才决定推迟参加会试?”
汪应蛟显然对友人帮别人说话很不满,当即气恼地瞪了过去,两人竟是就这样争执了起来。这时候,三人中最瘦小也是最年长,却只是生员的程任卿,方才打圆场似的劝和道:“好了好了,二位别吵了,这里还有别人呢!汪兄若是不服气,你赶明儿上歙县城中县后街汪家去要求会文就是了,那位岁考的卷子至今可还贴在府学之外,四道题目都完成得相当不错。”
“那也比不上我们乡试三场九天的辛苦!”汪应蛟**迸出了一句话,可眼睛瞥见一旁的汪孚林和男装的小北,发现自己忘了外人,顿时有些不自在了起来,赶紧强笑问道,“这位贤弟的口音,似乎是来自歙县?”
人家都因为自己险些吵了起来,汪孚林可不想丢个重磅炸弹在他们面前,眼珠子一转便信口开河,“在下歙县西溪南人。说来也巧,和汪兄正好同姓,在下汪……北。”
小北看到这三人因为汪孚林争得不可开交,在旁边看热闹看得正有趣,听到汪孚林瞎掰是西溪南人,她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可听到最后一句,她顿时很悲惨地被口水呛到了。她伏在马背上咳了个昏天黑地,眼角余光瞥见汪孚林用无辜的眼神看着自己,还做了一下帮不上忙的手势,她险些都没给气死!她就不明白了,汪孚林瞎掰什么名字不好,竟是要拿着她的名字去作怪!
“原来是汪贤弟。”汪应蛟却不知道小北正在暗骂,只以为是人不小心。他冲着汪孚林拱了拱手,甚至都没意识到西溪南大多是吴姓,而一河之隔的松明山才大多是汪姓。等到汪孚林还礼不迭,他才又看向了小北,“那敢问这位贤弟是……”
小北很想不开口的,以免露出破绽,但此时此刻显然避不过去,她暗中埋怨汪孚林多事,只能有意压粗了嗓子说:“我姓胡,胡佳木。”
她只不过是按照汪孚林的起名方式,随便给自己瞎掰了个名字,可未曾想话音刚落便是一声好。却是这位有几分书呆子气的汪应蛟拊掌赞道:“佳木二字,足可见令尊当年起名时的苦心!虽说是无木不成林,可佳木者,国之栋梁……”
这一次,他还没说完,发现此人竟然扯到了小北的父亲,汪孚林不得不打断道:“汪兄,时候不早,这龙川村可是距离很不近,再不赶路恐怕会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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