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活顶了好几天,他终于顶不住了,直截了当地说道:“我家小官人正忙着呢,家里两个正在参加府试,哪里顾得上别的。”
汪孚林的家庭状况,粮商们到了渔梁镇后当然不会忘记去打听,哪里会不知道。可一个养子,一个除籍的小厮,哪里就真的这么要紧了,甚至比得上大生意?无奈之下,也有人去了府城那几家休宁人的米店粮行打探,可人家的答话只有唯一一个——这米业行会的会长是汪孚林担纲,早就签署了契书,一切对外收粮卖粮的活动都得汪孚林拍板,他们谁也没吃了熊心豹子胆,敢私底下交易。
用胖粮商张兴哲的话来说:“从前咱们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汪小官人,险些没被坑到沟里去,现在大家是一家人,他吃肉咱们喝汤,还不用动脑子,挺好的。这总仓造着总不能空着,米是一定会买的,可您各位有功夫来和咱们纠缠,还不如去找汪小官人好好说说。”
说来说去,还是一定要找汪孚林!可十几个粮商们也不是没去过县后街的汪家堵人,可回回都扑空,要么说汪小官人在叶县尊那,要么说汪小官人在府衙,要么说人在绿野书园又或者西园雅舍,总之就四个字,抓不到人!到最后,发了狠的粮商们只能一把米似的撒了出去,县后街汪家放两人,斗山街许家放两个,黄家坞程家大宅放两个,戚家军暂住的老宅门口再放两个。唯有府衙因为是府试前夕,管得森严,他们不好太放肆。
就这样,花了三天,在府试第三场也就是最后一场结束之后,他们终于成功地在府前街上堵截到了汪孚林,却发现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童子,一个少年,分明就是金宝和秋枫。虽说当着孩子的面谈生意显然不是什么好选择,可他们足足被汪孚林干撂了半个月,这会儿谁都不想浪费这难得的机会。打头的那位老赣商便陪着笑脸道:“小官人,咱们的粮船已经到了好些天了,再这么停下去,就要血本无归。您就好歹开个收粮的价钱,成不成咱们好商量不是吗?”
今日的府试最后一场,考的是策论,连考两天,汪孚林起头在外等候的时候,就听到考生们出来的时候抱怨连连,题目出得那叫一个怪一个偏,等金宝和秋枫出来的时候,脸色也分明有些微妙,他还特意安慰了两人几句。毕竟,年少强记并不代表理解认知能力就强悍到什么地步,再说两人这时文制艺策论虽说是跟着李师爷方先生柯先生三个堂堂举人学的,可终究火候还没差点儿。此时此刻,他扫了一眼这些堵人的粮商,状似无可奈何地拱了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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