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孚林知道巡抚衙门前门那一大堆人,哪里愿意和汪道贯这么出去被人围观。再加上此刻天色已晚,汉口镇那种徽商云集的地方,大名鼎鼎的汪道贯很可能被人认出来,他就和汪道贯约了个时间,明日午后在汉阳县衙附近那家茶馆碰头,而后由汪道贯的随从领着,悄悄地从后门坐了马车出去。
虽说作为湖广巡抚的官衙,来拜会的人大多挤在前门,而后门也有那些钻营的人窥伺,可被人一挡,自然都无法上来,只能眼看汪孚林上了马车驶出了狭长的巷子。
至于等在前门的鲍舒城和其他随从,得了门子递话后,就立刻离开了,让那些等着汪孚林出来想要打探个究竟的访客们好不失望。甚至有人寻思着,这是哪里来的亲戚,汪道昆竟然把人留在官衙里头住了?
鲍舒城也很想知道其中究竟,因此陪着汪孚林回了汉口镇新安街上的旅舍时,他旁敲侧击地向那些随从打听汪孚林和汪道昆究竟什么个关系,可人人都守口如瓶,他却越发好奇。得知汪孚林这天晚上不出去,他索性次日起了个大早赶到客栈候着。等到再次陪着汪孚林一行人来到汉阳县衙附近的那个茶馆,等候不多时,就见一个青衫年轻人带了两个随从笑吟吟地进来,再看汪孚林等人纷纷起身相迎,随从们多数口称二老爷,鲍舒城登时心中猛地一跳。
汪道昆身边两个弟弟人称二仲,文名卓著,在家排行都是老二,难不成这位二老爷便是其中一位?因此,听到汪孚林口称叔父,他想到之前在汉阳县衙的那般经历,心底的惊异错愕就别提了。那位显然不受待见的汪师爷,难不成真的是湖广巡抚汪道昆的亲戚?
之所以鲍舒城今天送上门来,汪孚林没把人赶走,他就是担心这个看上去很聪明的家伙意识到什么。与其让人到时候坏了自己的事,还不如带在身边,说不定还能够派上用场。昨天在巡抚衙门之中,他和汪道贯基本上把各种情况都敲定了,虽说对于出头去做这个恶人,汪道贯大为不情愿,可听到汪孚林唏嘘不已地说汪道蕴在汉阳县衙处处碰壁却还死要面子活受罪,他想想也只能答应了下来。此时此刻,他忍不住再次压低声音问了一句。
“不论如何,你爹那都是我的族兄,你真要我这个当弟弟的去?”
“否则他什么时候才能还乡?”汪孚林把汪二娘和汪小妹如何思念父母的情形说了一下,这才连连拱手,低声说道,“而且,这种戏也只有叔父你能演得好,能把握得住分寸。从汉阳县令到下头的师爷以及他两个公子,既然都讨厌我爹,极可能会瞅准机会把人撵走,接下来就看我的了。总之,这次算是我欠了叔父一个天大的人情,解决了此事,咱们再商量另外一桩生意上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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