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孚林会这么说,自然因为徒刑犯服苦役的地方,最苦的绝对就是矿山又或者采石场。如果廖峰不讲信用,他也不是吃素的,便只有狠心拿五峰盗剩下的人开刀了,到时候把廖峰等人先后报一个暴毙。而叶钧耀之前被格老大挟持差点丢了性命,自然不是一味怜惜盗匪性命的善男信女,当即点了点头。
“好,就看那廖峰是否识相。”
歙县令叶钧耀升官的消息,在徽州一府六县传得飞快。曾经因为夏税丝绢与这位县令展开过扯皮拉锯战的乡宦们,无不庆幸没有长久纠缠。至于受惠于赋役新政,又或者在那些比较公正的断案中得到好处的百姓,对叶钧耀深入参与胡宗宪五周年祭事件深感敬意的人,大多则觉得朝廷慧眼识人。只有一小撮人嗤之以鼻,认为叶大炮只是走狗屎运,又或者是跟松明山汪氏走得近沾光。
在这样的氛围中,府衙新到任了一位捕盗同知,这就很少有人关注了。就连叶钧耀,也压根没注意到徽州府衙新设了一个正五品的捕盗同知。
由于徽宁池太道之前治所在太平府的芜湖,如今分割成徽宁道和池太道,徽州府城之中要新建一个衙门,这就牵涉到要摊派六县民夫,以及相应开销的问题,如今还暂且署理歙县令的叶大炮少不得要去和府衙接洽。这天,他带着汪孚林去府衙见徽州知府姚辉祖的时候,刚巧看到姚辉祖送人出来,他方才头一次见到新任捕盗同知高敏正。
姚辉祖笑着给两人引介了一下,叶钧耀倒没放在心上,跟在他后头的汪孚林却发现,这位高同知态度不冷不热,可告辞离开的时候,却用某种非常森冷的目光扫了叶钧耀一眼。因此,等到姚辉祖先进了三堂,他一把拽住要跟进去的叶钧耀,低声问道:“县尊和这位高同知第一次见?”
“这个嘛,好像确实是第一次见。”叶钧耀有些不太确定,继而狐疑地问道,“你问这个干吗?”
“我总觉得这家伙好像对县尊格外关注,眼神似乎还有点敌意。”汪孚林想了想,随即干脆说道,“这样,县尊先去见府尊,反正我在与不在不打紧,我找个人打听一下这位高同知的情况。”
叶钧耀想了想之后,就答应了。他今天来找姚辉祖,正是为了商量这徽宁道的官衙。因为分巡道没有三班六房的配置,也不需要大堂二堂三堂这许多建筑,他初步打算把徽宁道的新衙门设在府城的通文坊,用一座时日依旧的淫祠作为底子,然后加以翻修,如此可以最大限度地省钱。至于其他开销,他则向姚辉祖提出,把歙县预备仓的存粮在开春粮价最高的时候卖掉三千石,秋收补齐,如此腾挪出一笔银子来,不用摊派到其他五县,也不用府衙公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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