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尚书的别称是大司马,而兵部侍郎的别称则是少司马。如果这样一个讯息是真的,那对于汪道昆来说,无疑迈出了相当重要的一步!毕竟,大明朝的巡抚林林总总加在一块,有一二十位,可所有侍郎加在一起却不过十二人,其中还包括工部这样的冷门,刑部这样的繁杂地方,礼部这样历来属于翰林过渡的清贵职司,剩下的才是吏、兵、户三部真正实权性的衙门。
但汪孚林的惊喜只不过片刻。这时候入朝那兴许是立刻靠上张居正的好机会,可问题在于张居正的风光只不过十年,而且就算是队友,张居正也是意见相左就拿下,毫不留情,还不如在外任当巡抚来得逍遥。可他知道就算自己对汪道昆晓以利害,那也是根本没用,更何况朝廷调你去哪就去哪,怎容得下你讨价还价?所以,他只是对这样一个消息表示了惊叹,谨慎地没有表示任何其他意见。
程老爷不过是拿这话试探一下,见汪孚林如此滑头,他不禁想起当初这小子打功名保卫战以及粮长之役那会儿。知道那和自家傻儿子不是一个段数上的,他也就不再顾左右而言他,只是斟酌了一下说法。
“这次三大商帮的所有盐商,要商议正额盐引以及余盐的份额问题,你听说了吧?”
“是,今早刚刚听说。据我所知,所谓的余盐,其实就是灶户生产出来按照份额上交朝廷之外剩下的盐,除却往往会高价卖给私盐贩子,但在正额盐引常常无法兑现的时候,也有商人拿着盐引去灶户那儿收购这些余盐,然后到盐运司缴纳税钱,然后将其当成正额盐运出去发卖,是这样没错吧?”
“你了解得很仔细,但这是弘治以前的旧制。那时候,因为拿着盐引却支不到盐,只能一天天守支,动不动就十几年,所以盐商宁可多支出点钱,也想到早点把盐弄到手,然后运到湖广等盐价高的地方去卖,那时候还得偷偷摸摸的,但现在不同,淮扬盐商一直在想办法从每引两百斤,增加到每引四百斤,可朝廷不肯松口,最后退而求其次,每引正额盐两百斤之外,还可以另外捎带余盐一百斤,也就是一引其实成了一引半,只要到盐运司多交税就行了。”
程老爷见汪孚林显然才知道这点猫腻,他就似笑非笑地说道:“南明先生终究不是商人,汪道旻想来也不会告诉他,所以这种事他当然不知道。去年,我带头,七八个新安盐商打通两淮盐运使司的关节,总共从灶户那儿买下了二十万引余盐。而晋商因为落后一步,在灶户那儿根本就收不到余盐,眼看只能每引两百斤,我们却能一引三百斤,他们亏大了,就用这座宅子从我那分润了一万引去。”
二十万引余盐,总共两千万斤,到手就可能有一百万两的利润,虽说去年一大帮子徽商倒腾余盐,很可能让各地盐价下跌,但毕竟正额盐还有利润,这已经很惊人了。当然,还有更大数量也许高达上亿斤的余盐,被灶户卖给了比盐商出价更高的私盐贩子,可私盐贩子纵使也能武装押运,可毕竟很难越过重重难关运往湖广等盐价高的地方,只能在附近变卖,故而真正得大利的自然是盐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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