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孚林又探问了老艄公一会儿,发现实在问不出什么,他便决定先到丹徒再说。果然,下船之后进城时,他便发现盘查比往日严厉了许多。只不过,城门口的地方搭起了很多临时性的简易木棚,显然是为了给逃难过来的灾民居住的。可是,从淮扬一带一夜被淹,此后只过去了短短三四天的情况看起来,如今这里头的灾民林林总总加在一块也还不到二十个人,显得稀稀落落不成气候。
而与此相比,那些全副武装守城门的兵卒就显得阵仗太大了!
“相比于灾民的人数,这些窝棚你不觉得搭得太多太整齐了?”
听到吕光午这话,汪孚林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那零零散散的灾民,点了点头说:“从淮扬那边过来,一定要渡过长江,渡口那些船总不会免费载客,能够到这里的人更不至于连进城住客栈的身家都没有,反而要在这种地方栖身。而且我们之前出了扬州城一路南行就发现,越是往长江这边,水势就越低,如仪真县等等就是比丹徒更好的选择,他们没道理非要想办法渡江到这边来。”
他顿了一顿,这才轻声说道:“相反,这阵仗更像是在遮掩什么,比如说,调动卫所官兵这件事。”
“嗯,进城再说!”
丹徒作为镇江府治,其中自然有府衙和县衙两套班子。汪孚林只随便找人一打听,就得知应天巡抚张佳胤正逗留在府衙,少不得立刻赶了过去。远远看见府衙门口时,他便发现,雨中竟是站着几十个兵卒,一眼看去身姿挺拔,很难相信是号称软蛋的地方卫所中出来的那些屯田兵。那种依稀似曾相识的精气神,他记得应该在另外一些人身上发现过。
便是在歙县养老的戚良以及那些戚家军老卒!难不成是……
汪孚林还只是猜测,吕光午就完完全全是确信了。他和徐渭徐文长曾经交情匪浅,可徐渭却偏偏在前途失意之中干出了杀妻这种荒唐事,他虽不至于与其割袍断义,但实在是看不过去其这种把气都撒在女人头上的疯劲,只在徐渭下监后派人送过东西探视,自己再未出面见过。至于胡宗宪的其他幕僚部将,他并没有太深的交往,除却何心隐这位老师。但有一个人他却见过很多次,那就是名震东南的戚继光。
戚家军的人怎会出现在这里?张佳胤只不过是应天巡抚,手怎么都不可能伸到蓟镇去。戚继光自己也不可能有派兵到南直隶的胆子。既然如此,那么定然是朝中有人支持这么做。而有这样实力的人,包括即将成为两宫皇太后的陈氏和李氏,包括小皇帝,但理应不是这三位名义上的最高权力者。所以,最可能撺掇两宫和天子,让戚继光拨出这么一小队人马,而且还能从北到南畅通无阻,在高拱罢相后不数日就来到镇江的,恐怕就只有两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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