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二爷听说过汪孚林和应天巡抚张佳胤见过几面,却没想到汪孚林压根没准备去求见这位管辖了南直隶一半多府县的高官,而是打算自己来想办法。可细细一想,张佳胤是差不多能和汪道昆并肩的大佬,汪孚林一个晚辈确实没有那么大的面子去让人照拂什么。可让他更没想到的是,汪孚林突然又词锋一转问道:“对了,潘二哥和南京守备临淮侯身边的人有没有往来?我还想求见一下临淮侯,却又不便动辄把伯父南明先生的帖子拿出去。”
在这种勋贵面前,只有官面上有点关系才好谈,财富泼天的徽商程许面子都不好轻易拿出来,省得人惦记。毕竟,临淮侯一家可不比魏国公定国公英国公这样从国初就世袭至今,那爵位从嘉靖中期方才得来,家底也都是现在这位临淮侯李庭竹一人积攒下的,这是一个不错的切入点,但也要防着对方太过贪婪,引狼入室。
张喜和张兵兄弟却几乎不分先后地说道:“我认识临淮侯府上的人!”
潘二爷还不等答话就被人抢去了话头,不禁哑然失笑:“姑爷,这位侯爷是个风雅人,不像徐家那样豪奢,架子天大,对东南士人也多有帮助,所以风评很不错,这次科场案子听说也是他出来做和事老。你若想找他,其实不必见他本人,这位老侯爷的嫡长子小侯爷李言恭最是礼贤下士,而且颇好诗词,别业白雪山房中曾汇聚众多文人墨客,姑爷身为今科举人,去结交这位,那是应该最容易的。至于他府中人,我和张喜张兵一样,也认识两个,牵线搭桥让你偶遇那位李小侯爷,倒也不难。”
这年头武将好文蔚然成风,戚继光李成梁等人全都会做诗,动不动还和文人雅士诗词答和,这还是草莽中拼杀出军功的大将,想李家这样的世袭勋贵也要附庸风雅,这就更加不奇怪了。汪孚林听着却有些头疼,难不成要他去和这风雅父子二人谈诗论文?可要在南京打开局面,别说他和张佳胤根本就没深厚交情,就算有,一百个张佳胤也比不上一个李庭竹。
因为应天巡抚一两年换一个,南京守备却少则当上三五年,多则一二十年,李庭竹就算哪天没了,那还有儿子在南京呢,说不定还能继续当着南京守备!
既然决定了要做,就不能瞻前顾后。片刻的迟疑过后,汪孚林就沉声说道:“那就有劳三位,帮忙留心那位小侯爷的行踪。”
老而弥坚的李庭竹估计难对付,从儿子入手试试再说!
一场波澜无数的乡试过后,主考副主考以及提调官同考官们纷纷各回各的地方,士子们无论中与不中,多数也都分道扬镳回家乡去了。对于汪孚林竟然准备在南京过了中秋节再回去,程乃轩虽说有些不理解,可他也不在乎多留几天,只不过有妻子在旁边盯着,秦淮河上夜行船这种艳俗的勾当,他就无缘得见了,倒是鸡鸣寺陪着妻子前后去过两次,为的是求子。对于这一点,他自己倒不太愁,却禁不住祖母和母亲全都盯着,私底下对汪孚林抱怨了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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