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小北在听说汪孚林那番搞怪之后,笑得前仰后合,可最后醒悟过来后,她忍不住担心地问道:“不会弄巧成拙吧?”
“如果真的弄巧成拙,那便索性这十年我就不做官了,挂个进士名头,在外经商,有些路子容易趟平。”汪孚林嘴角翘了翘,心想那样正好躲过张居正和张四维先后当权这十年的巨大风波,反正自己那时候也还不到四十,现在靠着首辅之力得到的三甲传胪名声,就会变成乡居不仕的贤达之名。
“一种可能是,那位首辅大人真的就这么让我候选一两年。一种可能是,他对我已经有所安排。还有一种可能是,他因此责我倦怠,派我去哪个犄角旮旯当地方官。这最后一种可能是最坏的可能,但也没关系。调查清楚风土人情之后,聘上足够有能力的师爷,大不了我赔上一大笔,把这三年官当好,然后直接挂冠而去。三年之后金宝应该已经是秀才了,努力一下,他十年八年考个举人总不成问题吧。他随便当个官,就可以支撑家里了。”
“说来说去,你竟然就想着撂挑子!”小北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忍不住拧了汪孚林一把,“你别忘了秋枫特意留下,就是想帮你。而且伯父他们为你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所以啊,那只是最坏的可能性。你就放心吧,今天我去见伯父故意挨训的时候,他还告诉我,说是传言道,读卷官中间有人会错了首辅大人的意思,硬是让三甲传胪落到了我这个毛头小子头上,如今正在捶胸顿足!”
汪孚林说着便轻薄地在妻子下巴上勾了勾,眼睛奕奕有神地说:“反正我已经被某些人给拱到风口浪尖了,现在既然已经对张家三位公子道明心意,接下来别人要怎么折腾悉听尊便,我索性就闭门当瞎子聋子!”
“那些人难道就忘了,京城还有锦衣卫和东厂?”
“历经嘉隆,现在的锦衣卫和东厂远不及当年最巅峰的时期,唬不了人,否则那次雪夜的事情怎么发生的?不过,幕后黑手躲着不现身,在前头上蹿下跳的某些人总要倒霉的。这几天我闭门思过,正好我这次进京带了几卷胡梅林文集,我们就着书研究一下,以后我要是有可能和岳父大人那样做那么大的官,该怎么给后人著书立说,写点东西传世……”
汪孚林开始一心一意蜗居家中,两耳不闻窗外事,但外头的风波却渐有弥漫之势。毕竟,不选庶吉士的结果就是,二三甲中那些文名卓著的新进士们平白无故少了一条最好的青云之路,再加上对有身世有背景的官宦子弟挤占美官缺额的担忧,所以某种流言几乎一经传出就旋风似的酝酿发酵,最后竟是有人信誓旦旦地说,汪孚林已经内定了一个行人司行人的美缺。为此,汪道昆气得在顶头上司谭纶面前抱怨了不止一回,恨得牙痒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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