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是认真的,还是故意的?
冯保忍不住在心中思量了起来,可是,看程乃轩那表情,他就决定不试探了。毕竟,他如今手掌司礼监,内有慈圣李太后的信赖和撑腰,小皇帝的敬畏,外有厂卫在手,可谓是握着碾压的实力,并不需要对一个小小给事中太过警惕提防。因此,他往后一靠,将双手支在扶手上,旋即在胸前握着合拢,这才淡淡地说道:“不用了。”
“那下官听公公的。”程乃轩改口极快,心下却在寻思,冯保找自己有什么事?他自家人知自家事,除了有个不错的岳父,哪有什么闪光点?在外任的那些政绩固然不错,可天底下能干有为的县令多了去了,而到了冯保这地位,别说县令,知府又或者布政使甚至督抚,也不至于放在眼里吧?
“你当初在安阳任县令,政绩斐然,因此方才没有等到久任六年,便回朝升任给事中,至于你遗留下来的县令一职,便是王崇古的儿子王谦接了过去,没有错吧?”冯保见程乃轩愣了一愣随即点头,他就呵呵笑了一声,“你打了那么好的底子,王谦上任之后,萧规曹随,在水渠的基础上又主持了好几件修路造桥的好事,如今在那里官声比你更胜一筹,你可有怨言么?”
“怨言自然是有的。”程乃轩知道冯保不好糊弄,干脆很诚实爽快地承认了,“天底下州县这么多,王谦又是二甲进士,东南膏腴之地尽可去得,却非要来接我的班,我自然是很不解的。只不过,人家要了我的位子,却也给了我一个别人梦寐以求的给事中之位,一进一出,外人都觉得我不亏,我也没太大不满。至于他政绩好,那我只有高兴,总不成我希望继任的是个残暴之人,非得推翻前任的政令,那才心满意足吧?这是我的心里话,公公明鉴。”
冯保不动声色地听完,这才又问道:“你在六科廊也快呆了一年,汪孚林在都察院任掌道御史则是超过一年,你俩同年及第,年资相仿,他已闻名天下,你却还声名不显,虽是至交好友,你就甘心一直被他甩落在身后?又或者是听他指使,做个影子?”
这是什么意思?
程乃轩一下子只觉得原本松弛的神经绷紧了,心里生出了一个本能的预感。冯保好像是在挑唆他奋起直追,和汪孚林分庭抗礼?冯保是觉得,他一贯的懒散不正经,只不过是不甘心之下的破罐子破摔?
别看程乃轩往日嬉皮笑脸,此时脑筋飞快开动起来之后,却是倏忽间就摆出了好几种应对方案,好几种不同的猜测。比如说冯保是想收买自己打探汪孚林,比如冯保是想挑唆自己上书弹劾谁谁谁,又比如……
可到最后,他却还是垂下眼睑,用非常平稳的语气说道:“公公说笑了,我和汪世卿情同兄弟,他名声大,我只有为他高兴。至于做什么影子更是谈不上,为朋友两肋插刀而已,更何况汪世卿只让我帮了他一点小忙。我这人没什么大野心,从前做梦都没想到真能一举考中进士,可就算是及第之后,也没想到能够进六科廊。能有现在这官职,我已经很满足了,从来没想过和汪世卿去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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