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在这么一番君臣相得之中,没有去参加张居正会葬父亲仪式,而是告病溜号的湖广巡按御史赵应元被左都御史陈炌亲自参奏诈病,于是革职为民,而激愤上书替赵应元辩白,同时将陈炌讽刺得体无完肤的户部员外郎王用汲也被牵连革职。陈炌为此假惺惺地痛心疾首上书辞职,却被万历皇帝好言抚慰挽留,这一系列事件就犹如和谐大合奏中不和谐的小音符,仿佛没有激起任何了不起的波澜。
身在都察院中,汪孚林当然知道这件事是张居正写信暗示王篆,王篆出面去对陈炌挑明,于是陈炌这个左都御史亲自捋袖子上阵,杀鸡用牛刀似的对付赵应元这么一个小小的巡按御史。他因为王篆没来找自己,本着别坑人的心理,倒是提醒过陈炌不用亲自上,讽喻湖广道掌道御史秦一鸣上阵就行了,反正赵应元是秦一鸣下辖,奈何陈炌似乎觉得如此不足以表示回报张居正的重用和信赖,他也就懒得啰嗦了。
从前,他对上那些心思诡谲的奸邪之徒,扛上那些自诩刚直的伪君子时,倒是毫无心理负担。此次赵应元非要举世皆浊我独清,人家去帮着张居正葬父,我却称病辞官就是不去那种孤傲,他谈不上好感或是恶感,所以他很不乐意揪着这一点对人大肆攻击。在他看来,这就犹如廷杖似的,不是人家要啥你送啥似的帮人刷名声吗?这还不算,回头还要和义愤填膺的正人君子代表人物,可以和海瑞相提并论的王用汲对上,那就更冤枉了。
“悔不该没听世卿你的劝告,那王用汲简直是一条疯狗!”
都察院正堂中,陈炌一脸的懊悔,说着说着甚至忍不住拍了桌子。王用汲在奏本上指着鼻子骂了他一番,还在外头捅破他当年也因为严嵩当道,朝政**而告病辞官在家好几年,要说赵应元是诈病,他又是什么?他如今想想这件事,就是一肚子气。见汪孚林安坐下首没吭声,他就忍不住说道:“湖广道掌道御史秦一鸣看来是个不中用的,我意调了他外任,推荐曾士楚为掌道御史,世卿你觉得如何?”
汪孚林见陈炌显然是迁怒泄愤,他不得不咳嗽一声,诚恳地说道:“总宪大人要用曾士楚,不若提之为他道掌道御史,湖广道却不必再动,须知秦掌道之前才刚有功,皇上还赐过甜食点心。反正赵应元已经革职为民,与其再深究,还不如都察院弹劾几个朝中又或者地方上不称职的官员,又或者是办几桩铁案,这才是真正的震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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