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是什么大事,还以为你在李部堂茶水里下了巴豆。”胡全呵了一声,无所谓地在张云肩膀上轻轻拍了拍,意味深长地说道,“老弟你是当局者迷,我是旁观者清。你还是忘了,你是户部的都吏,你是殷部堂身边的人,打狗还得看主人呢,更何况你跟了殷部堂也已经小三年了?就算李部堂真的发现了你在他茶水里加车前草,可你不想一想,他会觉得是你这个都吏自作主张,还是会觉得是殷部堂指使?”
“到时候他就算想要拿下你这个都吏,你以为殷部堂会看着袖手不管吗?连自己人都护不住,他这个户部尚书还怎么当?”
张云这才陡然醒悟了过来,登时后悔不迭。从前几次下手的时候,李幼滋反应都还好,可今天李幼滋坐的时间长了些,最后就捅娄子了。再加上两个侍郎明显察觉了一些他的小动作,他心里一慌,殷正茂那儿又似乎并没有什么确凿的保证,这才跑来找胡全。
如果殷正茂真的一定会保着他,他今天却对别人吐露了真相,岂不是将把柄直接送到了别人手里?
一贯奸猾的他眼珠子一转,便顿时哭丧了脸:“如果真像胡老哥这么说,那我回头一定好好谢谢您,日后您就是我亲哥哥……”
胡全也是四十好几,再过几年就要离役的人了,哪里不知道张云这话是什么意思,当即冷哼道:“好了好了,你不用疑神疑鬼,你这破事我才懒得掺和,再说,都察院陈总宪可没掺和过李部堂和殷部堂的纷争,我和谁说去?不过,你也别高兴得太早,殷部堂上书告病请辞也不是第一回了,李部堂要真的拼着一身剐,也要把他拉下马,这结局如何却说不好,指不定两败俱伤。他要是一去,你嘛……呵呵。”
张云刚刚觉得轻松不少,可被这番话一砸,他的肩膀顿时又耷拉了下来,尤其是胡全结尾那意味深长的呵呵两个字,让他一下子意识到,自己才刚刚露出一点苗头的恶意被对方完全察觉到了,连忙又是打躬又是作揖,还想拉胡全去喝酒赔罪,却被后者不耐烦地挡了回去。
“这都什么时辰了,咱们又不是那些夜禁时候还能在外走动的高官,被人抓了犯夜,别说名声坏了,万一被哪个愣头青打上几板子,日后还要脸不要?好了,你回去吧,回头要有事再来找我就是了。算我倒霉,好死不死听你吐了真相,想要躲事都不行。”
见胡全骂骂咧咧进屋去了,张云转念一想,胡全听了真相,回头自己若真的遇到绝境,确实会将其拉下水,所以胡全才会不得已做出承诺,让他有事尽管再来,他那满脸不得劲的表情方才变成了欢喜,当即也不跟进去,而是回转身匆匆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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