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纶又笑了,这次却笑的很努力,可是却没有任何的笑声发出。
足足过了半晌,他才稍微平复些许。
“咱们这些残缺之人为何得宠?只因为咱们忠心。咱们的心里只有皇爷,只知道为皇爷办事。皇帝永远都是皇帝,迟早有一天皇爷会明白,谁才值得信重、谁才是野狼之辈。”
说罢,他挥挥手,浩浩荡荡的队伍再次启程,擦着众人边缘,远远地去了。
寒风里,冯纶不伦不类的唱腔隐隐约约飘来。
“醒来把龙袍身上套,端坐殿前是何说道。谁是忠臣谁是盗,细思量满眼尽是花脸豺狼虎豹……”
码头上一片静默,所有人都看着冯纶的去向。一时间,各自心思曲折,均有不同滋味涌上。
侯恂冷哼一声,双目里尽是怒火,喝道:“咱们走吧。”
张家安排的酒宴,丰盛而宏大,极尽奢华。
贤达云集,俊才无数,再加上特意请来的当红倌人,端是一番热闹。
大人们在一处怡然,小辈们在另一处尴尬。
彼此相对,恨不得拳脚相向。
张好古翘着腿,将鸡腿啃得飞起,还故意气人。
“几位,吃呀。难得吃到这等珍馐佳肴吧?甭客气,过了这村,就没有这店了。”
对面的柳一元几人怒目相视,要不是在张家,还有那么多大人在场,估计就要动手了。
旁边还有两小孩,规规矩矩坐着,有点紧张地看着局势。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www.adouyinxs.com 。请牢记。一个是跟着侯恂而来的,另一个则是张振秀的儿子张令锡。
张令锡也八、九岁模样,却很灵秀,也不同于张好古的痞赖。
他站起身,给柳一元等人赔礼。
“柳家哥哥,耿家哥哥,王家哥哥,我堂兄言语无状,还请不要放在心上,小弟代为赔罪了。”
柳一元、耿章光等人再生气,也不可能跟一个小孩过不去。
“令锡贤弟切莫多心,我等无碍。”
张好古气的鼻子都歪了。
“张令锡,你和谁一伙的?”
张令锡摇头晃脑的,自有一番道理。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今日张家宾客盈门,小弟自然喜不自胜。”
张好古通红的老脸中,一群人哄堂大笑,连左梦庚都忍俊不禁。
没想到张振秀的儿子这般有趣。
想到这小孩在崇祯十五年的时候,跟着父亲张振秀、刘源清等人守城,最终壮烈殉国,左梦庚不禁多看了他几眼。
张令锡正好看过来。
“左家哥哥,听说你去了辽东从军,不知可曾与东虏打过?”
辽东局势牵挂天下人心,一听他这么问,所有人都不禁竖起了耳朵。
左梦庚摇摇头。
“我年纪还小,家父不许上战场。”
柳一元乐了,讥讽道:“人都说左二拳脚无双,武艺非凡。怎么地,到了沙场上就成了怂包了?”
如果是以往,左梦庚必定大怒,非要好好闹一场不可。
这也是柳一元的目的。
今日大佬云集,要是左梦庚不分场合闹起来,下场肯定惨不忍睹。
孰料左梦庚面不改色,好似被嘲讽的不是他一样。
“咱们平时练的拳脚,和沙场上的搏杀是不同的。军阵对冲中,招式什么的根本没有发挥空间。就是简单而忘我的砍杀,谁的力量更大,谁的出手更快,谁能劈砍的更准,谁才能活下来。”
在座的都是一帮小年轻,虽然对于军伍之事很好奇,但又哪里知晓战场的真实情况。
听他一说,都不禁颇为意外。
柳一元也是一顿,随即懊恼不已。
怎么就被唬住了?
“你少吹嘘,吾可是得名师真传,该如何搏杀,焉能不知?你怂便是怂,找什么藉口?”
这是和自己扛上了。
左梦庚看着柳一元,回忆着此人的资料。
历史上此人在不久之后考上了武举人,说明是个人才。
尤其他又出身柳家,说是文武全才,那是一点都不假。
要是将此人收入麾下……
“我在辽东,虽然没能上的沙场。可是回程时,在畿辅之地,和乱贼着实打了好几场。柳兄要是不信,咱们切磋切磋?”
一听这个,柳一元就来劲了。
“好啊。”
他居然还不满足。
“左二,上次咱们没分出胜负。今番打了,怎么说?”
左梦庚好笑地看着这个争强好胜的年轻人,问道:“柳兄有何高见?”
柳一元挑衅地看过来。
“如果你输了,从今以后见着我,必须叫二哥。有我在的地方,我坐着,你只能站着。我喝茶,你倒水。可敢答应?”
山东人拿大,从不叫大哥,而是叫二哥。
谁叫武二郎声名远播呢。
你管别人叫大郎,你啥意思?
听到柳一元这几乎不留退路的条件,左梦庚只想笑。
“成。不过如果你输了,从今以后,你就做我小弟,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柳一元的脸上闪过一层青气,蹭地站起,怒道:“那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左梦庚跟着站起,从饭桌后走出来,来到中间的空地。
“有没有本事,得试过了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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