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感觉不到吗？”

暗红色的双瞳里，方才掀起的波澜终究还是渐渐归于平静，丹特丽安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这样下去会出事的。”

“你指的是未来吗？”

语气渐轻，似是被风带走了一般，洛今言的眼神一点点地飘远。

“真是遗憾，我似乎并没有预知的能力。”

“言，在我的眼里看来，你并不算一个好人。”

突兀地说出了奇怪的话语，丹特丽安静静地注视着洛今言的脸庞，良久，才开口：

“就算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类的恶加起来，也不及你的百分之一，你太过纯粹了，哪怕是恶的一面也是如此。”

讶异地望了眼不似玩笑的丹特丽安，洛今言笑道：

“真稀奇的评价呢，我很中意。”

“以前，我看过那个小鬼的颜色。”

“小书吗？有意思呢。”

洛今言兴致满满地问道：

“说起来我还没有听你说过，小书的颜色是怎么样的？”

“混沌。”

笼统地吐出两个完全不成称之为答案的字，丹特丽安便没有停留下来给洛今言追问的打算，直接说了下去：

“现在的我，可以清楚看到你的颜色。”

“哦？是什么样？”

“黑色。”

那宝石一般暗红色的眼瞳好似可以洞悉一切，穿透了现在，似乎看到了更加深远的地方。

“言，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这次你一定会失败。”

“是吗......”

闻言，洛今言的语气稍稍沉了些，不过那微微垂下的眼眸，很快便亮了起来。

“那还是真是糟糕啊。”

“你不相信吗？”

看着洛今言毫不在意的表现，丹特丽安微微皱起了眉头。

“不，我当然相信。”

出乎意料的洛今言并没有反驳丹特丽安的话。

“如果是你这样说的话，那必然就是正确，我相信你，丹特丽安。”

“那，你要放弃吗？”

奢望。

这是作为契约的对象来说，绝对不可以报以的情感，理性地对待一切，理智地分析一切，这才是她应该做的。

但是说实话，丹特丽安现在从未有过的，真切地希望自己看到的未来是错误的。

“当然。”

相似的问题，相同的微笑，可惜洛今言的答案，似乎已经改变。

“我不会放弃。”

“就算你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未来？”

“丹特丽安。”

轻轻呼唤着少女的名字，感受着那名字里的温度，洛今言的笑容里，一时一刻也不曾有过污秽的阴暗。

“龟兔赛跑的故事，你听过吗？”

对上了丹特丽安那疑惑的目光，洛今言慢慢说道：

“乌龟和兔子赛跑，乌龟先跑了一段，然后兔子才起跑，兔子的速度快上乌龟许多，但是每当它跑出一段距离，乌龟也跑出了一段距离，如此永远地跑下去，兔子永远追不上乌龟，它们之间永远存在着无穷小的距离。”

洛今言一手轻轻抚上了丹特丽安的脑袋，这一次她没有生气，只是静静地感受着那份厚实的温暖。

“奇迹之所以珍贵正是因为如果要违逆已经注定的命运的话，就必须要去超越那段无穷小的距离。”

“你是要追求无尽的绝望吗？”

“不，我只渴求那唯一的希望。”

凝视着这个长久以来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女孩，洛今言蹲下身，相互倒映着对方的身影的眼眸在这一瞬间迸发出了最美丽的光芒。

“我不知道现在所做的一切是否能够成为我跨越那段无穷小的可能，但是，有一个问题，我必须要问你，丹特丽安，这次，你还会选择和我在一起吗？在已经知道了未来的现在。”

“......愚蠢的问题。”

丹特丽安慢慢地将洛今言的手从自己的脑袋上推下，并紧紧握住了它，一抹倔强的高傲扬起了她嘴角的微笑。

“契约的力量是绝对，所以，到最后的最后为止，我都会陪在你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