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我,被孤立出来成为那个唯一的论外之人,也是必然的。
“就像当初制定的那个不成文的规定一样,这是大家的提案,然后由我来决定的。”
这一次,麻里子的声音里没有什么明显的情绪。
“你是最合适的,因为在这个班级所有的人里,你的存在实在太碍眼了。”
啊,我知道,因为我是人偶,因为我没有自我,因为我只会按照一个“优等生”的设定去行事。
所以,这样的我,最合适不过了,不是吗?
“你自己也能明白吧,不是我们选择了你,而是你的作为让我们只能选择你。”
是的,我是班级里唯一的异类,是在那所有人有着心的人类之中偷偷混进来的一个人偶。
“你的存在简直就像是在邀请一样,邀请我们所有人一起将你独立于这个群体之外。”
我知道。
“所以她们才会选择你。”
我知道。
“所以如果必须要从这个班级里选出谁来承受所有的罪恶,必须要有谁去成为罪恶的源泉被针对的话,雪之下,我会选择你。”
我知道。
“所以,决定这么做的,让你落到这种地步的人,不是我,也不是我们,而是你自己。”
麻里子的话说完了,我能清楚地听到她的脚步声一点点地远去。
我背靠着门慢慢地坐下,把头埋在膝盖上,用手臂紧紧地把自己藏起来,或者这样能够让我感到好受些。
我不知道自己心中为什么又涌起了这样的感觉。
痛苦...
悲伤...
想消去...
不论是这个世界,还是我自己...
我不断地退让,换来的只是她们变本加厉的对待罢了,可是这又如何呢?我是不在意的,雪之下阳乃是不会在意的。
因为人偶从来不知道自己生存的意义,她只是意义不明地过着被人固定好轨迹的每一天。
她不会生气,不会难过,不会哭泣,因为她没有这样的感情,因为她不被允许这样做。
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偶身躯加上百分之一无法读懂的心。
这样的我,这样的雪之下阳乃,真的还有存在的价值吗?
我不知道...
但我想知道!
一成不变的每一天,对我来说究竟有着什么意义?
她们的样子从未改变,她们一直都是这样,母亲大人也好,麻里子她们也好,所有人都是这样。
我是不存在的人。
没有人可以看见我。
哪怕我无数次地呐喊着我就在这里。
也不会有一个人看得见我。
不可能。
不允许。
太辛苦。
太讨厌。
我无法停止这样的心情。
雪之下阳乃被设定好了轨迹,雪之下阳乃自己制定的规则,可是我却讨厌这一点!
我讨厌规则。
她们什么都不知道。
不想被束缚。
我在不知名的道路上,漫无目的地走着,独自一人,一步一步,渐行渐远,周围都是不认识的景象,我不能停下,我不被允许停下,但是至少,能告诉我一句,终点在哪里吗?
痛苦,悲伤,空虚,憎恨,谎言,嘲笑,嫉妒。
已经够了,我已经累了。
雪之下阳乃这个人已经再也不可能得到救赎,干脆就这样睡去吧,带着所有的感情统统入眠,直到这具身躯彻底枯朽毁烂为止。
什么是恶?什么是善?
什么是正义?什么是邪恶?
什么是活着?什么是存在?什么是价值?什么是真实?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啊......
算了,怎么样都好了。
就这样走到最后,或许也有人承认吧,承认雪之下阳乃这个人的一生毫无意义可言。
已经够了,我已经不想......
“阿拉,阳乃,莫非除了害怕打雷之外,还会怕黑吗?”
我记得那个声音。
那个声音曾是我记忆中的一个过客。
不过现在,他却成了这黑色世界之中。
唯一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