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伙计一边忙着给李鬼等人传菜,一边忙里偷闲,把三只碗,一双筷子,一碟热菜,放在武松面前,又满满筛了一碗酒来与他。
那大汉拿起碗,一饮而尽,叫道:
“这酒好生有气力!”
“主人家,有饱肚的买些吃酒。”
伙计满脸为难地道:
“对不住了,客官,这边的几位客官来的早,已经把菜蔬都给吃光了,只能匀这许多与你。”
这不过是个路边小店,不像大酒家那种菜色繁多,不过是些简单家常菜罢了,兼之李鬼这边人又多,平日里的备菜都给用了个光,只恐还未必足够。
这大汉听了眉头便是一皱,那边厢的李鬼早就见到此人,一看这形貌,便知是武松到了,当下举起酒碗来,向着武松示意道:
“既是在此撞见,那便是有缘。”
“兀那汉子,过来一起共饮如何?”
武松大喜,也不客气,便过来坐下,将酒碗斟满,双手捧起,敬酒道:
“多谢大官人相邀,否则武二今日便要饿肚子了!”
李鬼哈哈大笑,也端起碗来与他碰了下,一饮而尽,调笑道:
“山中猎物甚多,总是有办法填饱肚子的,大不了便打只大虫回来吃就是。”
武松只道他在说笑,陪着笑了两声,把酒干了。
之后众人彼此通报了姓名,喝起酒来。
最近行人客商稀少,店中的备菜本来就不多,根本就不够众人吃的。
众人也不在意,吃光了饭菜,便只是喝酒,也能顶肚饿。
李鬼如今百毒不侵,也便千杯不醉,只是贪这酒好喝,一碗碗的灌将下去。
其他人却无此酒量,喝了三碗之后,那群手下便都晕晕乎乎的了。
李鬼笑骂道:
“没出息的夯货!”
“酒量不行,便别在此丢人现眼,且到车里睡去!”
将这群人赶走之后,桌上便清净了许多。
等七八碗酒下肚,徐宁等人也相继都倒了,各自挣扎着回车里睡去了。
只有李鬼和武松还神采奕奕,越喝越开心。
男人之间的交情有时候就那么古怪,三碗酒下肚,就亲如兄弟了。
两个人勾肩搭背地胡扯一通,讲些江湖上的事情拿来下酒,一碗碗地把酒往肚子里倒,等又喝光一坛酒之后,那店小二却不肯再卖酒过来了。
武松恼将起来,拍出一锭大银在桌上,只叫道:“我又不是出不起钱与你,休要在此作怪,你只管将酒来卖便是!”
那店家过来苦笑道:
“不是小店不肯卖酒,实在是这酒的后劲甚足,常人三碗便已倒了。”
“客官想必是第一次来小店,不妨问问这位大官人,小人可曾说谎?”
“几位客官喝得实在是太多了,再喝下去,只怕便要出事故了。”
武松不信道:“现下天又不寒,便是我醉倒于此,还怕我冻死怎地?又能出什么事故?”
店家急忙叫道:
“我也是好意。”
“如今前面景阳冈上有只吊睛白额大虫作恶,每日晚上便出来伤人,已坏了三二十条大汉的性命。”
“如今天色已晚,纵是伱们人多,若喝的醉了,又能出几分力气,不过平白送了性命罢了!”
武松只是不信,冷笑道:
“我是清河县人氏,这条景阳冈上,少也走过了一二十遭,几时见说有大虫?”
“你休说这般鸟话来吓我!”
“便有大虫,我也不怕!”
李鬼知道其中根底,当下便伸手按住武松,劝道:
“常言道,听人劝吃饱饭,我们一会儿还要过冈,少喝些也属应当。”
“何况我们今日已经喝了不少,尽兴即可,烂醉便不妥了。”
他还想看武松打虎的名场面,若喝得烂醉,那还看什么?
武松听了他劝,才忿忿然罢休。
李鬼掏出银两欲结账,武松又伸手拉住,抢着要付钱。
“哥哥,若不是你唤我过来吃酒,我如今肚子还空着,怎么能让哥哥掏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