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下面麻木听审的老头老太太,终于知道这李大善人曾经暗地里做过些什么恶事,底下的人群之中终于多了一些喧哗之声,但只噪杂了片刻,就又沉寂了下去。
这世道向来如此,他们知道了又能如何,还不是得受着?
人生在世,习惯就好!
一直到李员外脑袋被砍掉,血溅三尺之后,他们才又惊悚起来,生怕一会儿山大王再把他们也拿来祭旗。
让他们暗中咒骂李员外可以,但若有胆杀人,何至于被欺压至此?
李家人头乱滚,鲜血漫天喷洒,把台下的地面都染成血泥一般,腥臭之气直冲鼻端,当场就吓昏了几个体弱的,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救回来。
李鬼也不管他,自顾动手,杀光了李家之人,又把管家等亲信一并也砍了,这才算是彻底圆满。
至于李家大宅,李鬼倒是没烧,还在墙上留了血字:“鱼肉百姓者,杀!”
“日后若是圈里乡再有士绅欺压良善,各位乡亲不妨让人到榆山送消息,某家自会下山来为尔等主持公道。”
说完之后,李鬼挥手,示意让这些老家伙都赶紧滚蛋。
一群愚夫愚妇兀自不敢相信,生怕山大王们又在玩什么把戏,一步三回头,就等李鬼再次发难。
一直到回到家中,仔细检查,发现自身毫发无损,才谢天谢地,感谢祖宗保佑,神明显灵,却无一人感激李鬼替天行道的。
等把李家大宅搜刮完毕之后,李鬼让人把所有缴获都背好,赶着鸡鸭猪羊等禽畜,一路返回山寨。
到得晚间,出发的几路人马也都赶了回来,各自收获颇丰。
没说的,酒宴摆起,先享受一波再说。
酒菜一上来,黄四郎就当先举杯谢道:
“小弟先敬哥哥一杯。”
“今日之事,终于出了小弟胸中一口恶气。”
“那黄大官人平素态度倨傲,看我等穷人从不拿正眼,今日被我踩在脚下,哀哀如丧家之犬,真是让人大快人心。”
“某今日把他好生折磨了一番,直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最后给了他一个痛快。”
“至于黄家几个儿子,除了最小的那个,都被我斩草除根,以绝后患了。”
黄四郎痛快说完,刚要一饮而尽,却被李鬼一把将酒杯按住。
“等等!”
李鬼把眼一瞪,怒骂道:
“你这腌臜泼才,做这等事,居然还留了活口?”
黄四郎一愣,急忙解释道:“哥哥勿恼,那黄家幼子年纪还小,不过四五岁的样子,小弟着实下不了手。若是异日他成年后回来报复,小弟自身担着便是。”
“蠢货!”
李鬼指着黄四郎痛骂道:
“他爹我都不在乎,谁还在乎他一个小畜生?”
“你可知道,我为何非要斩尽杀绝?”
众人皆是一愣,不明所以,“还请哥哥指教。”
“那些土地财产,都是有主之物。”
“若是黄氏有子嗣留存,土地便依旧是黄氏的,哪怕只是一个幼子。”
“其他士绅哪怕是为了夺得这份财产,都会以此为由,强行插手,届时黄氏尤在,土地便也在。”
“谁掌握了那个孩子,谁就掌握了黄氏的土地,其他士绅不能插手。”
“你信不信,只要三五个衙役在田间走一圈,你分下去的那些田地,就又完好无损地回归黄氏名下,那些农夫每年又得照样向主家交粮。”
“其他家想要弄到手中,首先就得彼此内斗一番。”
“而如今秋收在即,等士绅们彼此分派好了,今年的秋粮也早都落入了百姓的口袋。”
“届时士绅若敢强征,你说那些奸猾的百姓会不会给我们通风报信,请我们再下山一趟?”
“我们不需要拉拢他们,那些官绅会把他们推到我们这边来的。”
黄四郎听完之后,一拍大腿,“啊吔!这是小弟做差了事情!”
他急急忙忙起身,“哥哥且稍坐,待小弟现在下山,斩草除根,去去就回。”
李鬼一把将他拉住,“如今天色已晚,也不必急于一时。而且你若真下不得杀手,不妨将人带回山寨,也不必非要杀人。只消让外人以为黄家人都死绝了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