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丁知县仔细一想,好像很有道理,“那谁人可堪重用?”
“县衙都头李云如何?”
“好,那便唤李云过来!”
宋师爷出门将李云叫进宅中,丁知县给他画了一番大饼之后,将任务交代给了他。
李云哪里不知丁知县在画饼,但人在屋檐下,只能装傻,万般无奈,也只能领命,出门径自往榆山而来。
到得榆山,朱富见了他,开开心心地迎上来,口中叫道:“师父,莫非接掌山寨之事,是由师父来接手吗?”
李云苦笑摇头,叹息着道:“尔等做下如此大事,眼见已经祸在眉睫,犹不自知,还惦记着招安作甚?”
直唬得朱富脸上变色,急忙把李云请到山上,到了聚义厅中,四个头领聚齐了,方才问道:“师父,你所言大祸,所从何来?”
“尔等有所不知,之前你们截杀的那个车队,乃是淮南东路都总管派人送往京都给蔡太师贺寿的生辰纲。”
就这一句,便吓得朱富三人魂飞天外,口中直叫:
“啊吔!这可如何是好?”
“我就说那许多车金银宝贝,定然不是个好相与的,却不想有如此来头!”
淮南东路都总管还吓不到他们,就算位高权重,但又管不到他们头上,抢了也便抢了,又能怎地?
但蔡太师他们可惹不起啊!
这天下谁不知道,蔡太师乃是当今陛下最宠信的重臣,也是花石纲的始作俑者之一。
人人恨之入骨,但人人惧怕三分。
若蔡太师真想要追究他们的责任,只怕刚到手的官职立马就要丢了。
李云见他们怕了,才说明来意。
“县尊的意思是,只要把生辰纲还回去,想必蔡太师那边只在乎金珠宝贝,并不在乎那些死去的护卫,山寨这边再丢几个替罪羊出来,一切便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更加不会把几位将军牵扯进去。”
黄四郎慌忙扭头面向上面看戏的李鬼,叫道:“哥哥,此计大妙,趁着事情还未闹大,咱们还是把生辰纲还了吧!”
其他人也跟着出言相劝,唯有朱富沉默不语。
李鬼嘿嘿一笑,伸手拎起地上的大斧子,精光锃亮的斧刃在面上轻轻刮着颌下寸寸钢髯,口中悠然说道:
“果然屁股决定脑袋呀!”
“尔等刚刚招安,还不曾做过一天官儿,便已经染上了当官儿的恶习。”
“那生辰纲不过是些金银,身外物罢了,拿与不拿都无关紧要。”
“可尔等可曾想过,要将哪些兄弟当成替罪羊交出去呀?”
李鬼此话一出,众将登时面上变色。
身为山寨兄弟,江湖义气便当排在第一位的,谁也不敢说,把兄弟当替罪羊丢出去。
便是李云这个朝廷都头,本身也是个仗义疏财的,向来以义气为重,身边鸡鸣狗盗之徒众多。朱富这个山贼在他家中日常出入,也不见他曾说过要将其拿了交给朝廷领赏的。
他们刚才只顾着保住自己刚到手的官帽子,却忘记了这其中还有替罪羊的事情,或者说,在他们潜意识当中,其实根本就没在乎过手下那些小卒的性命。
都是山贼,又不曾共同经历沙场生死,哪有什么交情可言?
只是这种事情只能做,不能说。
尤其是,他们一众老兄弟都是跟久了李鬼的,对于这位天杀星下凡的大寨主颇为了解,见其这么一笑,再听其话音,便知他心中杀气满盈。
若是此时胡乱讲话,不合他的心意,说不得下一刻,那精钢大斧便会落到他们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