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娘子就静静地跪坐在那里,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发髻已乱,乌黑的头发散乱地垂在脸前,遮住了她那双失去光彩的眼睛。
她的目光空洞而迷离,眼神中透露着深深的绝望,没有一丝光芒,只有一片死寂。
便是李鬼怒骂伙计,她也不为所动,现在见到李鬼看过来,反而凄然一笑,低声呢喃道:
“将军也不必白费周折了,便是救出又能如何?”
“我等小民命贱如草,今日不死,便是明日,迟早事尔。”
“天底下如我等这样人,多如牛毛,将军又能救得几个?”
她的声音没有起伏,没有情感,没有一丝生机,只有冰冷的死寂,仿佛她的灵魂已经被抽干,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壳。
李鬼勃然大怒,上前一把将她拎起,横放在马背上,口中大骂道:
“那撮鸟假借爷爷的名头作恶,爷爷自去寻他算账,干你个娘们儿鸟事!”
说完李鬼在马屁股上一拍,那战马便立刻撒开四蹄,向前奔去,李鬼在后面大步流星,紧跟在侧。
一众兄弟见到有人可杀,也欢呼滥叫,催马跟在后面。
那安平寨离快活林足有十几里,这一路奔来,把这小娘子给颠的,苦胆差点没吐出来。
眼泪倒是止住了,但是……更加想死了!
李鬼也不管她,到了安平寨后,李鬼也不管其他,直接便从正门往里闯。
他的动作太过光明正大,便是守门的卫士都不觉得这是贼人,便任由他轻易地撞了进去。
点视厅中,施恩正侍立在父亲身侧,学习父亲处理牢城营的公务。
原本他是得到酒店里的消息,称有几人骑着战马从此经过,宿在快活林。
他哪知李鬼胆大包天,抢来的军马连臀后的金印都不销毁,便大摇大摆的骑出来。
正常贼人哪有这个胆子?
再加上从店中伙计口中听到的消息,李鬼这些人虽然面向凶恶,但是不曾仗势欺人,欺男霸女。
固有的思维限制了他的想象力,让他先入为主,以为这是一位将门子弟,于是便刻意结交。
谁知误判了对象,最后才知,原来是个大贼。
他为人把细,不敢轻易得罪李鬼,所以虽然后面刻意保持了距离,但是依旧派人送了礼物过去。
而且为了表示自己的重视,还通过自家父亲用了些手段,把李鬼当初“动心”的女人也一并送了过去。
在他想来,如此诚心,便是李鬼有所不满,肯定也都能弥平了。
让人送去礼物之后,他便把这事抛到脑后,安心来安平寨学习政务。
忽听外面一阵喧哗,施恩抬眼去看,便见一马驮着一个女子冲了进来,紧随其后的便是一条昂藏大汉,可不正是李鬼?
一见李鬼出现,施恩便知不好,转身便要逃跑。
李鬼早就看到他了,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一把将其薅住,往下一拽,便丢到厅中。
那老管营还没搞清楚情况,便见到自家儿子被打翻在地,当即大怒,口中喝道:
“何方罪囚,敢在这里撒野?”
“来人啊!”
“将这罪囚给我擒下,重责四十,枷号示众!”
施恩却比他爹灵醒的多,趴在地上,一个劲地高呼:
“误会!”
“这纯是误会!”
“好汉且慢动手,待小人摆下酒宴,向好汉赔罪!”
老管营这时也意识到儿子已经落到对方手上,生怕李鬼狗急跳墙,痛下杀手,所以一边暗中示意手下去叫人,一边也挤出笑容来,行着缓兵之计。
“既是误会,解开便好。”
“有道是不打不相识,没有什么问题是不能商量的。”
这时,老管营也看到李鬼脸上没有金印,显然不是营中罪囚。
冲到牢城营里,当着他这个管营的面前暴揍他的儿子,李鬼这种做派,怎么看都像是哪家的衙内。
在摸不清来路之前,老管营也不敢造次。
李鬼却不管他,伸手拎起施恩,面对面唾了一口到施恩脸上,厉声骂道:
“贼厮鸟!”
“某昨夜便已说了,你我既然不是一路人,便做个过客就是。”
“偏你这厮,自作聪明,居然拿了这小娘子来讨好我!”
“他们死活,本不干我事,但你胆敢假我名头作恶,须饶不得你!”
李鬼对这地伏星甚是失望,越骂越气,劈头便是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