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仔细琢磨了一下,若是看银两的话,二叔现在手头颇为宽裕,应该是可以关在开封府的,但问题在于,他是反贼的族亲,也不知会否丢入天牢之中。
狗日的丁知县,偏偏给二叔编了个自家近亲的关系,误打误撞,居然蒙中了。
当日杀得太过快速,便宜了那狗贼!
若再来一次,非活活剐了他不可!
李鬼心中暗自发狠,脚下一勾,将那林都头一脚踢开,吩咐道:
“你且回去,把那关在开封府的沂州囚犯名单抄录一份出来,某日后自去衙门中找你。”
“若你胆敢骗某家,当心某杀了你全家!”
林都头哆里哆嗦地从地上爬起,连连打躬作揖。
“小人不敢!”
“敢问尊亲姓名,小人也好针对性探查,免得错漏了。”
“怎么?”李鬼面色不善,将他死死盯住,喝道:“你还想回去之后报复不成?”
“不敢不敢!”林都头吓坏了,扑的拜倒,扣头如捣蒜,“小人只是想把差事办好,并无他意。”
李鬼怎么可能把二叔的姓名说给他听,现在二叔只不过是普通反贼族亲,但若走漏了消息,立刻便升级成反贼至亲了。
“你不需知晓姓名,只把所有囚在开封府的沂州案犯名单录下便可!”
林都头哪里还敢再多嘴,只一个劲地答应。
“好好,小人回去后,便仔细查探,最多三五日,便将人员名单记录清楚。”
“甚么三五日?”李鬼把眼一瞪,叫道:“便只给你一日!明晚某便去衙门口等你!”
“是是是,明晚小人一定将名单备好。”
林都头捂着腰,屁滚尿流地跑了。
一应事情,全是在客栈门口的大街上办的,周边远远地围了一群人,在边上看热闹。
不过打架而已,又不是死人,有何可怕的?
虽然挨打的是衙门的都头,但京中官多,小小都头,惹不起的人实在太多了,眼瞎撞到了,也只能认命。
眼见林都头跑了,热闹也没了,众人便笑嘻嘻地散去,只把这当做谈资,与人说嘴。
倒无人觉得李鬼等人是什么贼寇,哪里有贼寇敢在东京汴梁城中撒野的,还不得夹起尾巴来做人,小心翼翼生怕被官差发现?
打发掉林都头之后,众人回头看了看身后紧闭的客栈大门,低声问道:
“哥哥,这客店住不得了,咱们另换一家?”
李鬼摇了摇头,道:“那高衙内想必便是害了林教头的那个,他是高俅那厮的螟蛉义子,势力颇大,换家客栈,也是同样结果。”
“那却怎生是好?”
“这事简单,咱们去些只看银钱,不看身份的所在。”
李鬼上了马匹,便带着众人在街上乱晃,东瞅西看,也不晓得在找些什么。
这东京城里,各个路口都有明显的标志,便是外地来客,也不担心会迷了路途。
众人不知他的意思,也便跟在身后,过了几条街后,李鬼忽然眼前一亮,一拨马匹,向着一条街道内走去。
众人抬眼望去,只见这马行街上,家家门前扎缚灯棚,赛悬灯火,照耀如同白日。
楼台上下火照火,车马往来人看人。
整条街上,人人身着锦缎,便无一个穷酸。
到得一座楼前,只见这楼足有三四层高,大门雕梁画栋,左右两行都是烟月牌,牌上各有五个字,写道:“歌舞神仙女,风流花月魁。”
阵阵丝竹之音从楼内传出,原来这里却是一座青楼。
李鬼哈哈一笑,便翻身下马,冲着楼内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