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秋收来说,一切还没有结束,只剩下最后那条丝巾。
刚接完古飞打来的电话,他平静地坐在门后的地板上,喝着冰箱里拿出来的汽水,却丝毫感觉不到冰冷。傍晚来敲门的是房东,他已结清了房租,几天之内就会搬走。
忽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屏幕上是外地的固话,他随意地接起来:“喂。”
“阿秋?”
对方是个女人的声音,头一秒钟的迷惘之后,第二秒就让秋收的心揪了一下。
他沉默了。
“阿秋!是你吗?”
没错,就是她......他还记得她的声音,下意识地回答:“是我。”
“你听出我的声音来了?阿秋?”
“是。”他握着手机叹息了一声,“你终于找到我了。”
“是啊,找得你好苦,不知道问了多少人,也不知道打错了多少个电话,直到五分钟前,我还以为这个号码也是错的,没想到......真的是你。”
“对不起,我不会回去的。”
“阿秋,我没有让你回去,我只是想告诉你,我过几天就要结婚了。”
这句话让他尴尬地停顿了一下,随后才说:“恭喜你!”
“好了,我只说这些,没有别的事。”
“你......没有恨我?”
“现在不恨了。”
“谢谢。”
电话那头却等了几秒钟:“你呢?现在怎么样?”
“我......我现在很好。”
“那就好啊。”她的声音似乎有些哽咽,“对不起,打扰你了。”
“应该我说对不起。”
“阿秋,再见。”
电话挂断了。
秋收的身体僵硬了许久,才轻轻地放下手机,开始回忆刚才与他通话的那张脸。
他抓紧了拳头,又放开了拳头。本来,这拳头是要打到自己身上的。
是的,他想起了那张脸。
2005年初,东莞的那场大火之后,他带着阿春的骨灰去了一趟贵州,见到了她的父亲与母亲。那是个海拔两千米的山村,偏远到只能徒步数小时才能进入,全村人在山间梯田种些玉米。阿春不到五十岁的父母,常年在山间艰苦地劳动,已经老得像七十岁的人了。他们的眼睛差不多接近失明,误把秋收当作出门多年的亲生儿子,而他将计就计没有否认。秋收打工几年下来的积蓄,只有五千多元,几乎全都给了阿春的父母。他继续假扮成阿春的哥哥,陪伴他们度过了春节。
过完正月十五,秋收告别阿春的故乡,再度回到广州打工。
他没有再回那些工厂,而是去了天河区的一家花店,每天开着轻摩出去送花。花店老板叫冬姐,是个二十九岁的广州女人,长得颇有几分像松岛菜菜子。她大学刚毕业就嫁给了一个小混混,不到半年女儿出生,还没断奶那小混混就进了监狱。离婚以后的她,独自抚养女儿,为了生存才经营起花店。没想到这几年生意不错,她为自己买了房子和车子,把女儿送进最好的幼儿园,花店里也雇佣了五六个人,直到她遇到那个叫阿秋的二十三岁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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