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一群婆子抓着拖了出来,木然的站在门口,听着里边传来的喘息与哀号,一颗心就如提在半空中,再怎么也放不下来。
她在里边受苦,而自己却不能陪在她身边,只能隔着门听着她的声音,揪心的痛。他把手抠住门,几乎要抓到门里边去,指甲缝里流出了鲜血,从指头上流了下来,慢慢的从手背上爬了下来。
慕夫人这一生便差不多生了大半天,直到深夜才生出来,稳婆将襁褓爆出来讨喜钱:“恭喜夫人,恭喜公子,喜得千金。”
他没有看那小婴儿一眼,急急忙忙的奔进产房,见慕夫人躺在那里,奄奄一息,脸色白得跟纸一样。他厉喝:“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稳婆们见慕家二公子不仅没给打赏,还是这么疾言厉色,唬得战战兢兢:“回公子话,少夫人这一胎乃是寤生。”
寤生,便是难产,婴儿双脚先出,卡在下边动弹不得,母亲受罪,婴儿活命的机会也少,幸得她们几个都是有看家本领的,一起想法子,才将这位大小姐弄了出来,否则,换了寻常的稳婆,只怕已经是一尸两命。
因着慕瑛是寤生,他便从心底里不大喜欢这个长女,慕夫人连着又生了两个儿子,他的心思全在长子次子身上,故此对慕瑛更是看得轻了些。
后来发生了那么多的事,他对慕瑛的那份父女之情也越来越淡,可今日一听着朝臣们恭贺他,忽然间心中又漫步是滋味——她毕竟是自己的女儿,眼睁睁的看着她死,他还没有狠心到那种地步。
慕夫人死前曾千叮嘱万嘱咐,要他好好照看他们的孩子,慕瑛是他们的长女,也是要他照看之列,可是……
骑上马,慕华寅看了看那道朱红色的宫墙,惆怅而迷惘。
或许自己快要照看不到她了,这大虞后宫规矩便是如此,已经延续了一百多年,慕瑛难道还能躲得过?除非……除非皇上跟别的妃嫔生个儿子,立那个小皇子做太子,这是再好也不过的事情。
他拿定了主意,唯有此举才是最合适的法子,心中空明,策马往府中而去。
慕昭仪有喜,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在大虞几乎是掀起了轩然大波,那看似沉寂的深宫,忽然间又躁动了起来,仿佛有暗流在静水之下涌动,一波又一波的朝前边推了过去。
“这慕昭仪也实在太得宠了,也不知她肚子里那孩子受不受得起这么大的福分。”贺兰巧脸色沉沉的坐在暖阁里边,手里捧着个狐狸毛手笼,一脸的嫉恨之色:“樊绵福,你觉得呢?”
沉樱微微摇头:“贺兰绵福,你的身份地位与我们不同,自然能想说什么便说什么,我们又如何能对慕昭仪说三道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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