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等待持续了没多久,忽然有人闻到了羊骚味儿,先是林子外放哨的兵士站起身来,抬头望草甸子上张望,然后由外到里,众人纷纷站起身,朝林子外张望。
一只头羊率先拱开半人高的草从,现出了身形,接着越来越多的羊群从草原中走了出来,从高空看,一个个的白点慢慢的汇集起来,在草地上形成一大片白云。
钱把总跟赶着羊来的三个兵士交谈着,这三人一人双马,不用说了,都是从突辽人那儿抢来的。王壮彪咧开大嘴哈哈笑着,吩咐人把道路让开,把羊群赶进林子。上千只羊,只要赶着头羊进了林子,其他的羊都会跟进去一点也不费事。林子中的兵士举着火把,沿着开出来的小路走着。回去的路由钱把总带队,王壮彪带着十几个兵士留在北边靠近草原的林子里继续守着,等着接应后面的兄弟。晚上干活的民壮也一起帮忙赶着羊往回走。一路上,大伙都不说话,忙着赶路,赶羊。李得一看着周围的民壮,虽然他们不说话,脸上却都带着笑,那笑容跟庄上秋日里收了粮的庄户一样。李得一看着看着,觉得这笑有点刺眼,来打草谷的突辽人,脸上也是带着这种笑。浑身打了个哆嗦,李得一不敢再想下去。赶紧跟上大队,脸上也挂上笑容,一起连夜往城里赶去。
李得一边赶着羊,心里也美美的,这么多的羊啊,敞开了吃,也吃不完啊,今年冬天不用挨饿了。傻小子这会儿光想着这么多羊足够自己一人吃的……
城内伤兵营中,孙老医官刚收到最新传回来的军情,喊过徒弟道:“我岁数大了,最近眼开始花了,你帮我看看。”“师父您都修成神目通了,自己不忍心看直说就是。”小徒弟揭破师父的心思,接过纸条开始念:“兵围京城,用百姓填壕,死伤无数。城未破,勤王兵马畏缩不前。”孙老医官听完,老泪纵横:“京城的护城河十多丈宽,这要死多少百姓才能填上!陛下,您敢不敢上城头看一眼,看看您治下的子民如何惨死。事到如今,陛下您可有一丝悔改?”孙老医官站起身,正正衣冠,对着京城方向一揖到底,满眼的泪水就此洒在地上。
“师父,您明知故问,当今陛下从未上过太祖亲创的扶**校,不通兵事。更兼胆小如鼠,只知享乐,任用的大臣都是听他话的磕头虫,如何敢登上城头观战?至于百姓的死活,当今圣天子自登基二十年以来,加赋一十三次。百姓因此破家者不计其数,更甚还有插草卖儿卖女的。天子可有停止加税?师父醒醒,这是个彻头彻尾的昏君。”小徒弟满脸悲愤,说道后面,嗓子已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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