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赵都安诧异。
何寺丞平静说道:
“我大理寺也在查一起关于红花会的案子,今日有了眉目,疑似与夏江侯有关,这才将其拘了回来。
方才审问红花会帮派之人,更爆出一桩涉及那所谓‘蒙爷’私下绑了官宦家眷的要案……
寺卿大人得知,已亲自过问,正在审理,赵缉司先回去吧,按照律法规程,等我们这边审理完,再把人送过去。”
这番话一出,梨花堂众人都愣住了。
大理寺先一步,把人拘捕了?
也是涉及红花会的案子?
甚至也牵扯出了冯莲莲的事?
不过在何正的描述中,却将其定性为“蒙爷”的个人行为。
赵都安心头骤然一沉。
他的确没想到,夏江侯竟会玩了这一手。
其并没有选择负隅顽抗,或以勋贵身份压人,否认罪责的路线。
而竟是主动将自己,递到了大理寺手中。
恰好提早一步被拘?扯淡!
必是夏江侯与大理寺的人串通一气。
如此一番操作,这起案子,就落在了大理寺的管辖范围内。
至于案子最后审理结果,冯莲莲被绑的定性权,也会由大理寺主导,而非诏衙。
“……不得不承认,我有点低估他了。”赵都安轻轻叹了口气。
何正假装没听懂,神色倨傲,拂袖道:
“诸位请回吧。”
形势逆转。
早上的时候,是大理寺来抢赵都安的人,被他以不符规程怼了回去。
到了晚上,则是赵都安来抢大理寺的人,这次,轮到何正用“规程”的名义来怼他。
赵都安没动,身后的梨花堂刺头们也没动。
气氛发生了些微妙变化。
何正眯起眼睛:
“赵缉司何意?这次一切可都是按规矩来,你莫非还要在这打人么?”
语气中带着哂笑。
虽说武力值上,双方对比仍旧悬殊。
但地盘换了。
两个衙门的人,在一个逆党的私宅发生冲突,和在三法司衙门冲突,是迥然不同的两件事。
何正并不相信,赵都安敢在这动手。
倒不是他低估赵都安的胆量。
而是在他看来,想抓人有更好的方法,比如去找女帝,或按官场的游戏规则运作。
大打出手,从任何角度看,都是最糟糕的选择。
姓赵的既是个聪明人,便该明白以退为进的道理。
“你可能想错了一件事。”然而赵都安却轻轻摇了摇头。
何正皱眉:“本官想错了什么?”
赵都安忽然翻身下马,他身后的梨花堂众人,也都同时下马。
整齐划一的动作中,透着某种威势。
赵都安迈步,拾阶而上,身后的锦衣们亦跟上,好似潮水上涌,吞没礁石。
何正眼皮狂跳,身体下意识惊惧,想要后退。
但强忍住了,仍傲然伫立。
好似一位面对恶势力,刚正不阿,寸步不退的英雄形象。
赵都安停在了他的面前,二人相距不过寸许,他嘴角微微翘起:
“这是通知,不是商量。”
何正瞪大眼睛:“你要做……”
“彭——”
下一秒,赵都安的手掌已轻轻朝他按去,太祖亲传的星河倒挂以最平静的姿态重现人世。
狂风大作。
青袍文官犹如一片叶子,被风掀起,轻飘飘朝后飞去,径直栽倒于花坛中。
而他身后那一群手持棍棒的,孔武有力的吏员,也都被吹倒一片,犹如飓风过境时,俯身拜倒的麦穗。
惊呼声一片。
不只是对方,哪怕梨花堂的官差们,也都被自家大人的果断惊到了。
赵都安缓缓收回手掌,迈步越过大理寺的门槛,头顶的大红灯笼也缓缓垂下。
“啧,都是成年人了,谁跟你讲规矩啊,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