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之后越想,越觉不简单。师兄您虽被外人百般诋毁,但据我所知,执掌诏衙两年有余,却罕有肆意滥用权柄的时候。
此次逮捕一位世袭侯爷,虽有个‘蒙爷’口供,但归根结底……是不大够的。”
马阎安静听着,嘴角忽然露出一抹微不可查的笑:
“所以,你不明白,为何我答应的那般利落。”
赵都安坦诚点头:
“是。尤其当我硬闯大理寺,您却并未出手阻拦,任凭我莽撞行事,我心头疑惑便愈发深了。”
马阎是个什么人?
铁面无私算不上,但冷面无情是真的。
起码赵都安自忖,以他目前和老马的关系,还没到对方肯无条件,为了他罔顾规矩的程度。
但马阎非但允许他越过规矩,逮捕世袭侯爵。
更为他撑腰,不惜打脸一位三品大员……
赵都安认为,这不大对劲。
所以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当面问个明白。
有时,适当在上司面前暴露自己的无知,不是坏事。
尤其当自己的人设是个“聪明人”的时候,更会令上司获得智商层面的优越感。
这是一种不留痕迹的奉承。
马阎嘴角不出预料扩大,素来冷峻的脸上,罕见地浮现笑意:
“没错,本公的确准备对付夏江侯。”
“为什么?”赵都安疑惑,这未免太巧合。
马阎忽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语气复杂道:
“本公从始至终,只听陛下一人的话。”
赵都安愣住。
马阎只听女帝的话。
马阎突然决定对付夏江侯。
所以……
“您是说,这是陛下的安排?”赵都安真的意外了。
马阎笑了笑,忽然将手中刚刚写好,弹劾夏江侯的折子轻轻一丢,道:
“陛下岂会不知,你得罪了云阳公主?又岂会猜不到,自己那位‘姑姑’忍不下这口气,会找你麻烦?”
“陛下一切都知道,所以早命我暗中盯着,帮你遮一遮风,挡一挡雨。”
“所以,哪怕你这次什么都不做,我也已准备出手抓他。”
“你很有能力,能人做事往往喜欢自己来,不想依靠他人,担心结果最终不如自己的愿。”
“但你也要知道,你是陛下的人。正如沈倦被欺负,你会替他出头,你被欺负,陛下也会替你出头。”
赵都安怔然,定定看着桌上墨渍未干的折子。
耳畔是马阎的声音:
“此事后续,你不必劳心,折腾了一天,回去休息吧,余下的风雨,我会妥善安排。明日早朝,自有分晓。”
明日早朝么……赵都安霍然扭头。
视线仿佛透过墙壁,黑瓦,昏暗的天色,投入巍峨明亮的皇宫。
落在了那一袭白衣,青丝如瀑的女帝身上。
御书房内。
正批改奏折的徐贞观忽地皱了皱好看的琼鼻,嘀咕道:
“谁在惦念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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