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比他预想中的剧本更好。
然而,董玄只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
“一场误会,已无事了。”
略一停顿,老人眸子冷冷看向小阁老,幽幽道:“不知是什么人,竟鼓动老夫那顽劣孙儿,去寻赵学士的麻烦,幸好,吾等及时抵达。”
李应龙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继而,是深深的茫然。
什么赵学士?不是找赵都安的麻烦么?
翰林院内,有哪个姓赵的?莫非寻错了人?
莫愁无声吐了口气,笑道:
“无事便好。”
她隐隐猜到,外头发生的事,应当很精彩,只是这会却不方便细问,扭头看向白衣和尚,道:
“法师……”
名为辩机的白衣僧人方才安静听着,眼眸中同样浮现异色。
似乎,对赵都安这个名字,有了些许好奇。
闻言正要答话,神色淡然,眸如婴孩的青年僧人忽然抬头,朝皇宫方向望去,眉心浮现一个卍字。
一闪而逝。
“出关了……”他忽然说。
什么?莫愁等官员不解,下一秒,却都明白辩机和尚的意思。
皇宫,武库深处。
太祖留下的阁楼五层,陈旧的房门倏然被推开,大虞女帝徐贞观迈步走出,任凭阳光洒在她倾国倾城的脸庞上。
徐贞观美眸微微眯起,慵懒地舒展腰肢,结束了为期小半月的闭关。
距离真正的天下境,隐隐又近了一步。
此刻神念散开,眸中倒映出天地神明,呢喃感叹:
“阁中无岁月,已是中元节。”
心念一动,徐贞观莲步轻移,只朝前方轻轻踏去。
下一秒,身影却已消失不见,唯独留下武库古朴的庭院中,身穿蟒袍的海公公拱手行礼模样:
“恭迎陛下出关。”
……
斋园,别苑内。
众人望向皇城方向。
顷刻间,只见一抹金光如流星般迫近,空间微微扭曲,大虞女帝一步跨出,竟已抵达此地。
辩机和尚双手合十,恭敬行礼:
“小僧参见陛下,恭迎陛下驾临。”
莫愁眼睛一亮,也忙行礼:“恭迎陛下出关。”
袁立紧随其后,笑呵呵:“臣恭迎陛下……”
董玄、各部尚书,韩粥等学士,乃至愣神的李应龙,都纷纷躬身行礼,口呼恭迎。
徐贞观欣然接受,缓缓落地,恰如仙子降临凡尘,微笑道:
“诸卿免礼,今日恰逢中元,朕岂能错过神龙法会?玄印大师近来可好?”
这句话,是皇权与佛门的对话。
代表着一种态度。
辩机和尚恭敬道谢:
“住持一切都好,闭门礼佛,编撰经书,多谢陛下惦念。”
徐贞观微微颔首。
与张衍一相仿,神龙寺住持玄印,也是极少露面,闭关冲击“人仙境”。
不过,与一统中原的道门总坛天师府不同,神龙寺乃西域主宗分支,在大虞生根落地的结果。
略作寒暄,徐贞观这才奇道:
“诸卿方才可是要出去?”
她有些奇怪,**时辰远远未到。
“这……”
众人面面相觑,最终,都看向董太师。
董太师也没料到,女帝会在今日出关……想必,也是为了不错过盂兰盆法会,维系皇权与佛门的关系。
当即道:“老臣正有一事,向陛下禀告,既事关新政,也事关赵都安。”
他?
又和新政扯上什么关联?
徐贞观秀眉颦起,有些担忧,莫非自己闭关这几天,那小禁军又乱折腾,得罪了董太师?
若太师找自己告状,倒是麻烦……
念及此,女帝轻轻颔首,朝辩机和尚说了句:
“法师自便。”
继而,袖子一挥,霎时间,便以近乎术法的武道修为,带着董玄,凭空出现在斋园别苑,一处清静的禅房内。
“太师要禀告什么?才过去十余日,新政莫非有了岔子?”徐贞观担忧地问。
老人稳了下心神,才缓缓道:
“陛下莫要误会,新政非但无差错,反而已制定完成,如今定稿就在修文馆内,随时可给陛下过目。”
徐贞观皱眉道:
“是用了韩粥十策?”
她对那十策,终归有些不满意。
老人摇头,平静说道:
“我等所用,乃是赵氏黄金三策。”
赵氏?
徐贞观愣住了。
……
另外一边,京城街道上。
推拒了董大亲自相送的好意,赵都安带着家中女眷,乘车原路返回家宅。
相比于去时的期待,回来时气氛反而更为热烈。
尤金花与赵盼眼睛瞪的大大的,看稀罕物一般打量着赵都安,好似不认得了。
眸中满是仰慕与崇拜:
“所以,大郎(大哥)你真成了学士?”
“准确来说,是临时工,恩,编外的挂职。”赵都安纠正道。
他是不可能真进修文馆,整日处理文书奏折的,也没指望经此一事,就会受到读书人认可。
相比于一个学士的身份,他更在意的,从来都是……
“咦?”忽然,赵都安抬头,望向皇宫方向。
“怎么了?”二女问。
赵都安摇摇头,疑惑道:
“好像眼花了,方才看到一道光咻的一下过去了。”
“哪里有光……”
“大哥又在骗人……就像之前,藏着自己学士的身份一样。”
“……”赵都安耸肩,不信算了,或许……
的确是自己……
看错了吧。
他靠在车厢软枕上,慵懒道:
“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