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赵都安眯起眼睛,似乎想到了某种有趣的事,嘴角扬起:
“不必那么麻烦,这样……”
他低声吩咐,两人专注听完,面面相觑。
都生出同样一个念头:
大人他……又要算计人了!
……
……
傍晚。
京城醉仙楼内,许明远坐在一间包厢中,与一群同样被释放的文坛友人觥筹交错。
前天,缴纳罚金,且受了一顿不轻不重刑罚后的许翰林,终于从诏狱那个恐怖的地方出来,重新回到人间。
先回了家,与家人团聚。
之后,他本以为以自己的人脉身份,会有许多读书人前来,为他“接风洗尘”。
结果,许明远从白天等到日暮,往日里门庭若市的许家门槛,愣是无一人踏入。
“一群鼠辈!”
许明远大骂。
明白是那群往日里道貌岸然,将圣人之学挂在嘴边的读书人不敢接触自己。
生怕因此得罪女帝,得罪太师,甚至惧怕那个赵都安。
不由感慨,太师当日骂的也真不算错。
愤懑睡下后,翌日去了翰林院,也是无人搭理。
倒是老师陈正儒待遇比自己好太多。
出狱后,就被小阁老李应龙亲自接走,只怕还见了相国。
陈正儒在李党中,权势虽不大,但名望不小。
此番替李应龙背锅,李彦辅必须出面安抚。
许明远无奈,只好去寻那批同样释放出来的文人。
得知大家处境相仿,一群人报团取暖,报复似的一连两日,饮酒消愁。
关起门来大骂不公,大骂赵贼。
“许兄!要说,我们这些人被当做弃子也就罢了,你可是深受相国大人器重,更是陈大学士的弟子,怎么竟也被冷落么?为何不寻小阁老?”
酩酊大醉间,一名读书人吐着酒气,说道。
许明远脸色尴尬,不知如何回答。
旁边另一人道:
“此言差矣,这段时日,朝堂上风起云涌,可谓一片混战。
小阁老便是那中军大将,事务繁忙,想必是抽不出空来,这才冷落了功臣。
否则,单明远兄这次入狱受苦的功劳,便理应受赏,你们说,对不对?”
一群醉醺醺的读书人纷纷附和。
却没发现,许明远如芒在背,脸色通红。
功臣?
呵,打了胜仗的才叫功臣,自己这败军之将,算什么?
他不敢说,自己昨日私下里,去李府拜访,结果吃了闭门羹的事。
毕竟,经此一事后,他已经彻底得罪了董太师与修文馆一系,更被陛下厌恶,能依靠的,也只剩下李应龙。
而这一切,都拜“赵都安”所赐!
许明远不敢对小阁老,对老师不满,只能将怒火迁怒于赵都安。
若当日,姓赵的俯首被他攻击,自己岂会落得如今局面?
若当初,姓赵的不隐瞒与董太师的关系,自己岂会傻乎乎,一头撞上枪口?
“赵贼误我!”
许明远痛饮酒碗,豪迈道:
“今日吾等之耻,来日,必寻那赵贼百倍报回!”
众人喝彩,同仇敌忾。
……
曲终人散。
许明远醉醺醺走出醉仙楼,徒步朝自家走。
此刻天色已然全黑,夜空中星辰稀疏,乌云遮月。
当许明远途径一条冷清的街道。
突然,前方黑暗阴影中,走出数名黑衣人。
为首的一个,肤色偏黑,面容桀骜,咧开嘴时,露出森白牙齿:
“你是许明远?”
许明远一个激灵,醉意散了一半,警惕道:
“我不是,你们认错人了。”
侯人猛笑容愈发灿烂,一脚踹过去,砰的一声,许明远痛苦地躬身如虾,人在半空,将胃袋里的酒菜吐了一地。
“许翰林,跟我们走一趟吧,我家大人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