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听了一半,他就愣住了。
郑老九所念的话语,赫然是与逆党通敌交流的句子。
也就是说,只要自己写了这东西,若有二心,赵都安凭借着笔迹,就可以扣他一个通敌的大罪。
“写啊。”侯人猛狞笑,“怎么不动笔了?”
许明远再不敢犹豫,低头抄写。
连写了几封,最后甚至还写了一封向逆党投靠的“投名状”,用印泥按了手印。
等郑老九将东西收好,赵都安才慢悠悠道:
“可以了,夜色已深,许翰林且回去休息吧。对了。这浑身**的……”
许明远失魂落魄道:
“是我喝醉了,走夜路不小心坠入河中所致,今晚不曾来过锦江堤。”
“懂事。”
赵都安挥挥手,命他离去,与此同时,鱼线绷紧。
上鱼了!
赵都安手腕一甩,一尾筋疲力竭的青鲤鱼,破开水面,落入他手中:
“好一尾青鲤。”
周围几名锦衣笑嘻嘻道:
“大人好手段,这么黑的天,都有鱼儿上钩。”
赵都安随手将鱼儿丢入竹篓:
“带回衙门去,先在水缸里养着,过两天烤了吃。”
钱可柔抱着鱼篓,可惜道:
“这鱼还没长成,不再养养?”
赵都安丢下钓竿,起身,意兴阑珊地拍了拍手,道:
“野外的鱼儿,养不熟的。”
说完,不等几个手下反应过来,转身道:
“天晚了,都回家去吧。”
他本想今晚就去一趟白马监,尝试推动计划的下一步。
但又想到老司监屡次三番跟他说,晚上别打扰他睡觉。
那就……
明天去看看老头子吧。
捉鱼,要有耐心。
……
……
李府。
李应龙今晚回到府中,颇感疲惫。
这段日子,朝堂之上,对新政的拉锯战已是如火如荼。
李应龙不得不跑前跑后,合纵连横,一边与自家的官员商讨,安抚,一边联合诸多门阀势力,没精力关注其他。
“老爷,今日有个好事。”老嬷嬷走过来,满脸笑意。
“什么好事?”李应龙懒洋洋地,任凭丫鬟给自己洗脚。
“今个六夫人去神龙寺礼佛上香,回来后,明显好说话许多,怕是已经想通了。”
老嬷嬷一个劲给自己邀功:
“老身这段时日,软磨硬泡,总算说的六夫人回心转意,此番去上香,便是帮自己个迈过心头那个槛,这女人嘛,总归是要倚靠男人的,如今她孤苦伶仃在京城,岂能不倚靠老爷?”
李应龙听得精神一振,惊喜道:
“真有此事?”
“老身不敢欺瞒老爷。”老嬷嬷道。
李应龙大喜,脚也不洗了,踹开丫鬟,匆匆踩着鞋子,兴致勃勃道:
“我去看看夫人。”
……
少顷。
李应龙来到厢房外,敲了敲门,果然发现林娘子今日已不那么抗拒。
虽仍有些冷冰冰的,但相比于前些天的模样,已是大相径庭。
李应龙大喜,只当是老嬷嬷苦劝的功劳,欣喜进门,与林娘子说了阵话,又是好一番哄骗。
最终,半推半就,再登床舆。
相比于当初,以暴力强迫,强上六夫人的光景,此番已是大不相同。
事后。
李应龙神清气爽,仰躺在床上,只觉连日来忙碌的压力,都为之一轻。
林娘子躺在他身旁,一双藕臂环着身子,神态愁苦。
“夫人,你有心事?”李应龙关切道。
林娘子颦眉,神态楚楚可怜:
“你是否只将我当做你那昔日旧情人?”
李应龙啊了一声,忙解释,说当年事已过去云云,林娘子趁机耍脾气,要他说清楚。
李应龙也没多想,只当是女人心,海底针,挑拣了一些不暴露元茹身份的事说了。
林娘子又忧心忡忡:
“奴家出身低贱,你这些日子,不在府里,你那些妻妾,看我自不顺眼,连下人都不将奴家放在眼中……”
李应龙大怒:“哪个下人?我杖杀了给你出气。”
接着,又是一阵保证,甜言蜜语。
林娘子只说,自己没有依靠,在府里会受欺负,最后哄得李应龙将贴身玉佩给她,以证明宠爱,她才露出笑容。
想了想,又说:“还有一件事……”
“夫人且一口气说完。”
“我今日去神龙寺,与神佛许愿,今后与你生活,过两日,总该去还愿才妥当。”
“我当是什么事,都依你,依你。”
李应龙不疑有他,欺身而上。
却没瞧见,黑暗中,林娘子眼神冰冷如刀,无喜无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