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复仿佛也习惯似的,没跟她计较,带着池望就要跟她一块儿进去。
池望看这样子,就已经不大想进去了,但还是那句话,来都来了,还是闷头跟舅妈进了宅子。
中庭漂亮的美景他也懒得欣赏,被领进门,终于看见了萧复嘴里的姥姥姥爷。
的确如萧复所说,姥爷杨开树是一个长相很严谨的老人,眼睛大,一点疲态都没有,非常精神。
两个舅舅虽然都发福了,但看五官就知道年轻的时候长得不会差。
这一家子,除了小孩在笑在闹,每一个人表情都很肃穆,带着几分审视。
萧复对杨开树说:“姥爷,这是弟弟,叫池望。”
杨开树点了点头,扯了扯嘴角,说:“等下就吃饭了,坐着等会儿吧。”
舅妈过来给池望沏了杯茶,水果盘端出来满满当当的,放了瓜子花生薯片之类的,然后就过去打调皮的小孩。
池望:“……”
他尴尬透顶,叫了一声杨开树姥爷,对方也只是点了一下头,什么话都没说。
两个舅舅也没说话,很快一个去打电话,一个默不作声地剥花生吃,桌上很快就堆了一堆。
气氛太凝滞了,于是萧复主动说:“池望现在在H大念书,H大电气工程专业的。”
这句话让杨开树正视了池望,他们这种家庭是特别重视学历和内涵的人,H大是名校中的名校,杨青黛当年想考都没考上,差了二十多分,没想到她这个儿子考上了。
杨开树问了些池望问题,池望都一一回答上了,言之有物,杨开树脸上就有了笑脸,不住地点头,看向池望的目光中都带上了赞赏,说:“不错,不错。”
对待池望终于亲昵起来,站起来去抽屉里拿了一只昂贵的钢笔过来送池望以作鼓励。
池望掀了掀嘴角,接过了钢笔,道了谢。
萧复除了一开始介绍,现在谁都把他忽视了,萧复一个人坐在中式座椅上剥了个糖放嘴里。
池望忽然觉得挺没意思的。
起身去上厕所,连厕所都要去外边上,带他进来的小女孩领他去上厕所。
上完厕所回来,刚走到门口呢,就听见了杨开树骂萧复的声音,读书人骂人是最狠的,字字戳人心窝,“……你有这么一个好弟弟,你以后离他远点,别带坏人家。你妈妈生你也是白生了,这么大岁数还不如一个半路出来的弟弟生的好,他能考H大,你连高中都没见读,不知进取不求上进,要不是你带人过来,我都不想见你……”
池望:“……”
他没想到萧复在姥爷家里居然待遇能差成这样。
而且萧复脾气那么差的人,这会儿居然不吭声??
萧复能听下去,池望是听不下去了,他大步走了进去,一把拉起萧复,说:“哥,我们走。”
萧复愣住了,杨开树也愣住了,开口说:“你这是干什么?”
池望伸手,从裤兜里拿出那只钢笔,放到了茶几上,声音沉静地说:“姥爷,这钢笔我无福消受,我们以后也不会来了。”
说完,拉着萧复就要走,杨开树叫住了他,“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
两个舅舅也面色不善地看他。
本来在跑来跑去闹腾的小孩也噤了声,往这边看。
池望正色道:“上门是客,也没有人斥责客人的道理,他不是你家的人,于情于理都不应该用这种话说他,我本来以为我来见的是很有学识很有德行的姥爷,但现在看来是我想当然了,再见。”
说完拉着萧复就出了门。
留下杨家人面面相觑。
萧复也没想到池望会这样,心里不禁感动起来,他在池望身后说:“姥爷就是这个性子,眼里揉不得沙子。”
杨家不待见他是正常的,当年都差点没让他参加葬礼,但到底是姥姥姥爷,他不会跟他们计较,这样的训斥也经常有,他也只是随便听听,不会放在心上,没想到池望会为了他跟姥姥姥爷翻脸。
池望应该比他更需要这些亲人。
池望头也不回地说:“那也不应该骂你,我们上门是客人,又不是多亲近,认一下当个亲戚走动就是了,他为什么要那么说你?”
还是踩萧复捧他,就因为学历?
太肤浅了吧,原来书香门第还有学历歧视?
池望怪失望的。
萧复叹气说:“我确实不求上进,不爱念书,不像是妈妈的儿子,妈妈当年也是高材生。”
他倒是想好好念书,但他确实不是念书的料,而且贱人萧文州都带男人登堂入室了,他还念个屁书,赶紧夺权弄死萧文州才是他应该做的事情。
他是不后悔自己的选择,但没有学历确实是一块短板,起码在杨家根本吃不开。每次过来都是冷脸他也受够了,逢年过节送的豪礼也被毫不客气地丢到门外,骄傲如他能忍受下来俨然不易。
池望不以为然,说:“哪有,你把公司管理得井井有条,还能赚那么多钱,这叫不求上进?人生的出路又不只是念书这一条路,不念书难道就不是人了么?你还有很多优点呢。”
萧复听见自己在池望心里这么优秀,唇角顿时压不住了,语气期待地问:“我有什么优点?”
池望:“……”
他可疑地停顿了一下,很快说:“长得帅啊!高富帅,就是你最大的优点!”
萧复:“……”
虽然是这个道理没错,但总觉得有点怪。
池望卡了一下,很快就很流畅地说了下去:“还有很细心啊,很会关心人啊,知错也能改,能屈能伸,方为大丈夫,这些都是你的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