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够能忍的,”断羽帮她将骨头恢复原状,“识海恢复了些,在识海跟帝君睡过了?”
“……断羽尊者说话可真直白啊。”流景晃了晃手,发现已经痊愈。
断羽一脸淡定:“人之大欲,正常正常……但想到干这事儿的是你俩,感觉还是怪怪的,你可要捂紧了身份,千万别被帝君发现,否则让他知道自己跟最恨的人睡了,只怕要穷尽冥域之力与天界决一死战。”
流景想起非寂记忆里模糊的自己,幽幽叹了声气:“我会小心的。”
断羽言尽于此,转身进了不利台。
她一走,舍迦立刻跑了过来:“仙尊,你们聊什么呢?”
流景缓缓呼出一口浊气,疲惫地捏了捏眉心:“回去再说。”
舍迦连忙答应一声,结果刚回到小破院,流景就跑去睡觉了,关上门之前还不忘叮嘱:“我睡一下,若非大事别来叫我。”
“什么才算大事?”舍迦相当严禁。
流景想了想:“三界崩坏天道覆灭非寂身死。”
“……您直接说别打扰你睡觉就行了,没必要这么拐弯抹角。”舍迦无语道。
流景笑了笑,直接将门关上了。
日落日出,风云变幻,非寂一连睡了四日,在第四日的黄昏时分幽幽转醒。
桌上燃着宁神的灵香,柔软如绸缎一般的气味在床帐上盘旋,寝房里静静悄悄一个人也没有,他缓了缓神,撑着身子坐起来时,察觉到手腕上有什么一扫而过。
是一条卷成长条的手帕,皱巴巴地躺在被褥上。
他盯着手帕看了片刻,伸手轻轻点了两下,手帕便如活过来一般缠到他的手腕上,化作一条衔着宝石的蛇纹方镯。
狸奴推开门进来,看到他醒来后顿时面露惊喜:“帝君,您可算醒了!”
非寂扫一眼狸奴的身后,空空如也。
他神色淡淡,开始打坐调息,狸奴见状顿时不敢打扰,只默默守在房门口。
流景这一觉睡得昏天暗地,总算恢复了些力气。睁开眼睛的刹那,一张脸便出现在眼中,她想也不想一拳揍过去,当即听到一声哀嚎。
“仙尊,您要谋杀下属吗?!”舍迦捂着右眼怒问。
流景伸了伸懒腰,感受一下识海的状态:“你鬼鬼祟祟干嘛呢?”
“我来看看你醒了没有,”舍迦一屁股在床边坐下,“舟明仙君已经来五天了,一直在不利台住着,我怕引起怀疑,便一直没去见他,只等着你醒了之后去找他会合。”
该来的还是来了啊。流景叹了声气,道:“早晚都要见的,不着急,先去给我弄些吃的。”
舍迦答应一声扭头就走,走到一半又折回来:“仙尊,你刚才是不是没听清,我说舟明仙君住在不利台。”
“有什么问题吗?”流景不解。
“问题大了,我来冥域这么久,还没见过帝君让谁留宿不利台的,他们关系这么好吗?”舍迦满脸疑惑。
流景失笑:“当初蓬莱修炼舟明也在,相处百年算是同窗之谊,关系好不是很正常?”
舍迦:“你跟帝君不也同窗百年,怎么不见你们关系好?”
“……你非要扎本尊的心是吧?”流景无语。
舍迦哼哼两声,显然不信她方才的解释。
“孩子越大越不好糊弄啊,”流景叹了声气,“舟明擅医,断羽擅毒,三千年前非寂重伤初愈,是舟明悉心照料多日,后来舟明转世历劫,也多亏了非寂相助,一来二去自然也就比寻常人亲厚了。”
舍迦点了点头:“帝君当初在蓬莱受重伤险些死了的事,我也听说过一二,只是至今都不明白究竟是谁要下此狠手……”
话未说完,便看到流景心虚地别开脸。
舍迦嘴角抽了抽:“……你?”
“当然不是,”流景快速否认,在他再开口询问之前催促,“还不快去弄吃的,你想饿死本尊吗?”
一看她这副样子,舍迦便知道问也问不出什么了,索性转身离开。
魔气凝结的晚霞落入房中,将桌椅地毯都镀上一层金光,流景沐浴在假模假式的阳光里,脸上的表情一点一点淡去。
晚霞盛放,光彩照人,云缝间不小心暴露的天空,却隐隐闪着浅紫的暗光,那是魔气原本的模样。
以锦帕束发、一袭月牙白衣袍的青年男子站在窗边,春风和煦地望着天上大片绚丽的晚霞,直到身后传来开门的声响,才噙着笑缓缓开口:“冥域的景致一年胜过一年,马上要越过天界去了。”
非寂神色淡然在桌边坐下:“所以你决定背叛天界留在冥域?”
青年笑了一声:“那倒不至于,我若背叛天界,某人只怕要上天入地追杀我千年万年。”
说罢,他转过身来,眉眼和煦如同清风朗月,温文尔雅得不像什么仙君,反而像个凡间的读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