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解开云鬓,再脱掉外面的衣裙,而后,穿着贴身小衣钻进了被子,只露出泛着红晕的脸儿,轻声道,“相公,你也快去洗洗,然后来睡吧。”
“你先睡吧,”陈子均在桌前坐下,用挑子拨亮灯芯,“我还不困,再看一会儿书。”
“……哦。”
陈子均翻着书,离他不远处的床上,胡翘翘也在悉悉索索地来回翻身。
少顷后。
“相公……”
身后传来一声轻唤。
陈子均扭过头,看到正半支着身子,眼波盈盈如水地望着他的胡翘翘。
那丝绸制成的贴身小衣,滑顺无比地贴伏出丰盈滑润的曲线,乌黑如墨的青丝缕缕散落,肌肤白皙如玉,一眼看去,美得不可言表。
陈子均温声问,“怎么还没睡着?”
“我在等你呀,”胡翘翘撅起嘴,“别天天都读到那么晚啦,夜里寒气重,人家都已经给你暖好了被子,早点来安寝嘛……”
她声音又轻又软,听在人的耳里,像长了个无形的小勾子,一下下地勾人的心尖尖儿,又痒又麻的。
陈子均的心中不禁一荡。
夜色深浓。
陈子均刚一躺入被子,一个温热香软的娇躯便钻进怀中,胳膊环住他的腰。
“相公——”胡翘翘软腻腻地唤了句,然后轻轻吸了口气,“你的身上还是这么凉。”
较之于她,相公的体温有些儿偏低。
每次与相公贴贴时,她都觉得像靠着一块冰,又似乎是一块儿寒玉,阵阵幽冷之意自他身体散出来,再渗入她的体内,仿佛能冻结她的血液骨髓。
或许是那些大夫们说的,因为相公是读书人,平时少见阳光、疏于劳作,导致阳虚体弱、血流不畅,身体便会发寒。
胡翘翘心疼之极,努力将自己热乎乎的身子与他再贴紧一些,同时,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也跟着裹了上来。
“相公,有没有暖一些呀?”她软声问。
陈子均笑了,揉着那条大尾巴,低声道,“很暖了,谢谢娘子。”
胡翘翘感觉到他身上的那股幽冷之意,似乎真的消退了不少,方才安心下来。
她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好困呀,我们赶快睡觉吧。”
没多久,她胸口的起伏便逐渐平缓,偶尔还会轻轻砸吧一下小嘴。
陈子均却没有半点睡意,只是静静垂眸望着怀中的小娘子。
室内幽暗无光,但在他的眼中,连她那一根根纤长细密的睫毛都清晰可辨。
待她的气息彻底平稳悠长,陈子均方才轻轻挪开她环在他胸口上的手臂,还有那条尾巴。
从床上下来后,他又弯下腰替她掖了掖被角。
再次站直,陈子均抬起手,快速而熟练地捏了一个复杂无比的印诀。
印诀的最后一步落下,虚空忽然发出细微的震颤,如水波一般,在天地间快速延伸开去。
今夜,有风少云,月明星稀。
紧接着,奇异之极的景象发生了。
这一片天地间的月色,似乎都被那水波汇聚在了一起。
原本乳白色的月华,渐渐化为了极致的透明,变得比最为极品的水晶还要澄澈纯净无数倍,没有一丝一毫的杂色,而后,它穿过窗户,涌入室内,再一丝一缕地缓慢渗入到了躺在床上的胡翘翘的眉心中。
在她眉心深处,不可见的识海之中,正有一只小狐,蜷缩在这透明的海洋中,闭着双目,双腿蜷在胸前,双爪抱腿,大尾巴包裹着娇小的身体,就像母亲腹中的胎儿那般,恬然沉睡。
这小狐看着无比灵动,却又透着几分虚幻、脆弱之意,仿佛来一阵微风,便能将它吹散。
不过,随着那月华温柔无比的渗入,每多一丝一缕,这只小狐的虚幻之感,就似乎减少了几乎微不可见的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