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很小,大堂里本来只有不到十张桌子,众香客三三两两落了座,便没了空位,只有宁采臣独占一桌。那男子左右四顾,便径直朝宁采臣这边走过来,拱手道:“兄台,在下乐仲,能否坐在这里?”
宁采臣正愁一个人喝酒无趣,便欣然点头,何况他有点好奇,这人虽然跟那些香客一路,但似乎并不受其他人待见。他见此人虽长相普通,不过眼神清澈,举止有度,似乎不是坏人,怎会如此呢?
不过他很快明白了。
当其他香客纷纷点菜,玉米馒头,绿豆糕素烩蘑菇之类,但乐仲却是荤素不忌,酒肉韭菜葱蒜之类,照吃不误。
众香客虽然一路行来见过多次,但还是有人不满道:“乐仲,就凭你也想去参拜观音娘娘?”
乐仲充耳不闻,只是低头吃肉大口喝酒。
有邻村来的香客问道:“他就是那个成婚第二天便休了妻子,被赌徒骗光家产的那个家伙?”
香客们见他装聋作哑,更是气恼,有人讥笑道:“可不是他么?被骗光了家产,连祭奠自己的娘亲都没脸去。”
那邻村香客奇道:“我听说此人是个孝子,他娘亲信佛,重病弥留之际却想吃肉,他便将自己左腿上的肉割下块肉给他娘吃。”
熟悉乐仲之人撇嘴道:“话虽如此,但他娘亲吃了那肉,病虽然好了点,却因为破了戒,不吃不喝绝食而死。你说他是孝还是不孝呢?”
邻村香客听了。若有所悟点点头。
其他香客纷纷笑起来,道:“好一个孝子。害死自己娘亲的孝子。”“我看他丝毫没有忏悔之意,酒肉不忌,还想去参拜观音娘娘,简直是做梦。”“就是就是。”“也不怕玷污娘娘的道场。”
乐仲喝着酒,突然将酒杯一放,低头伏在桌上哭起来,不知是自己内心悔恨还是被众香客们说得无地自容。
宁采臣坐在对面。看得真切,一个粗豪男子像个女子一样痛哭流涕,眼泪沾满胡须,那些个香客见了,没有收敛,反而笑语连连。
宁采臣忍耐不得。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大声喝道:“闭嘴。我看你们才不配去参拜观音菩萨。”
乐仲惊讶地抬起头,脸上哭得稀里哗啦,这些rì赶路,风尘满面,这一哭,那眼泪流过。冲走尘土,留下道道沟壑,格外显目,像个大花脸一样,若是平时,宁采臣定会觉得好笑,但此时此刻,他没有半点笑意。
“公子。你这是什么话?”一个香客嚷道,“难道我们严守戒律的不配。他一个酒肉不忌的人配吗?”他见宁采臣是一读人,青衫磊落。相貌不凡,倒也不敢放肆。
宁采臣冷冷一笑,道:“酒肉穿肠过,佛在心中留,这么浅显的道理你都不懂?”
那香客一愣,显是没听说过。另一人却道:“那他害死娘亲,败尽家产,此等不孝之人,又如何能去参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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