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这番心思或许也是用错了地方,宁采臣压根就没想往仕途展,也不在乎什么官场潜规则,在宁采臣看来,就算官居极品位居人臣又如何?
鹿鸣宴是好宴,酒也是好酒。
有的新科举人酒量甚浅的,喝了几杯,已是面红耳赤,言语不清。
宁采臣本是好酒之人,加上完成母亲心愿,不再受这科举羁绊,便欲尽情畅饮,可惜没有知己好友一起同饮,不能尽兴。
看了看宴席上的还在吟诗作对的举人们,嘴角一弯,暗笑一声,提起一壶酒,也不管认不认识,便对身旁一人道:“兄台高姓大名?来来来,宁某敬你一杯,先干为敬。”说罢先一口喝了,那举人见是宁解元敬酒,也不得不喝了。
他便拉住这些举人,一个一个灌将过去,不多时便敬了一圈,与宴席上的诸人都认识了一番。
这番举动看在展谕眼里,又是暗暗点头,看来宁解元也不是只会读书的书呆子,人情世故也懂些。
有人道:“宁解元,听闻你颇有诗才,不若作诗让我等见识一下如何?”
宁采臣刚敬了众人一圈,喝了几十杯酒,就算这酒度数不高,他酒量好,也有些吃不消,听到有人叫他作诗,便哈哈一笑,手提酒壶,一边喝一边高声道:“蜗角虚名,蝇头微利,算来著甚乾忙。事皆前定,谁弱又谁强。且趁闲身未老,尽放我、些子疏狂。百年里,浑教是醉,三万六千场。思量。能几许,忧愁风雨,一半相妨。又何须,抵死说短论长。幸对清风皓月,苔茵展、云幕高张。江南好,千锺美酒,一曲满庭芳。”
吟到兴头上,干脆一扯头上儒冠,披头散,手舞足蹈,哈哈大笑。
众人起初听他吟的非诗非赋,颇觉新鲜,继而被其豪兴所吸引,不由大声叫好起来。
“岂有此理,这个狂生。”何平先怒道,便要叫人赶宁采臣出去。
展谕微微一笑,心想这宁采臣才是真性情之人。忙对何平先道:“何大人,且慢。今日大家高兴,且让他放纵一回,何必为此计较?”
何平先纵然心里不爽,也只得作罢,他官职低了许多,展谕是一省之长,他何平先只是个教育局局长而已。
宴席终了,新科举人喝得醉醺醺散去,三年一次的乡试结束,下一个三年,还有无数人做梦也想着唱这“鹿鸣”之曲,同样喝得醉醺醺尽兴而去。
而宁采臣之名,也在杭州城变得家喻户晓,不只因为他是解元,而且还由于他在鹿鸣宴上的一句“百年里,浑教是醉,三万六千场”,而多了个“狂生”之名。
宁采臣出得楼来,所幸将儒冠一抛,他本就不是个读书人,这儒冠儒衫虽然潇洒,却甚是别扭。
他刚才那番做作,并非是头脑热酒疯,而是借此与这科举做个了结,正所谓“且趁闲身未老,尽放我、些子疏狂”。
今后,他宁采臣,或许将远离诗书,但,世事无常,他不想穿儒衫戴儒冠,上天却不让他如愿。
“宁公子。”宁采臣正要翻身上马,一人斜刺里奔出来,叫道。
“正是宁某,你是?”宁采臣见对方身穿侍卫服装,似乎是某个官员的随从,便问道。
那人恭敬道:“宁公子,我家大人有请,希望宁公子能移步一叙。”
“你家大人是哪位?”宁采臣问道,纳闷自己好像不认识什么大人。
“宁公子,我家大人乃布政使展大人。”那人答道。
布政使大人?宁采臣想起来,好像刚才见过的,还帮了自己一个小忙,宁采臣对他印象不错,比何平先那人好多了,有些好奇堂堂布政使怎么会找他,便道:“好,在哪里?”
“宁公子请随小的来。”那人转身上马,宁采臣随即跟上。
行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两人来到一辆马车前。
那个侍卫低头道:“大人,宁公子到了。”
马车里传来展谕的声音:“宁解元,能否上车来一叙?”
宁采臣当下便揭开帘子,坐了进去。
马车里甚是宽敞,坐几个人没问题,还放着些纸张公文之类,看来这个展大人倒也勤快,办公办到马车里来了。
“宁解元,蜗角虚名,蝇头微利,算来著甚乾忙。事皆前定,谁弱又谁强。且趁闲身未老,尽放我、些子疏狂。百年里,浑教是醉,三万六千场。刚才宴席上所吟甚得吾意啊。”展谕笑着,抚了抚下巴上的胡须。
“展大人贵为布政使,莫非也厌倦了这俗世?”宁采臣看着对面坐着的布政使,中等身材,方面大脸,高鼻阔口,仪表堂堂,举手投足间,中年成熟男子气息表露无遗。
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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