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讲的不好听了,苏氏不敢接徐氏的话,见涂氏和楚维琳从屋里出来,不由讪讪笑了笑。
刚才的对话,楚维琳一字不落全听见了,想来走在她前头的涂氏也听见了。
涂氏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
她最不愿意听人说漂亮、动人之类的话了,从刚刚定亲起,她就与吴氏摆在一起,那位太太的容颜,涂氏便是快马扬鞭也赶不上,比得多了,实在厌烦,现在听几个侄媳妇说起柳氏姿容,不由就哼出了声:“要说这美貌,哪个比得过我们六太太的那位嫡姐?”
柳氏的嫡姐,不就是宫里的柳贤妃吗?
可柳贤妃再美,难道敢和皇后娘娘一争高下?
别说是苏氏,徐氏都不好再说什么了。
涂氏直着腰板,步履曼曼,心里却道,再美的,也不及活得久的,那一位的风华她不曾见过,可如今,不一样是一杯黄土?
楚维琳跟着涂氏往外走,她抬眸正好能瞧见涂氏半边脸,见她抿着唇,眸子阴郁,突然就有一种感觉,涂氏提这些的时候,想的并不是柳贤妃。
“太太,”楚维琳出声唤她,“太太见过贤妃娘娘吗?六叔母的姐姐们是不是都叫人过目不忘?”
涂氏的脚步顿住了,转过身来时,她的眼底里多了几分告诫:“郁昀媳妇,这做人呢,最重要的就是过了今日有明日,有些事情不用弄得那么明白,就算明白了,也要揣着这明白当糊涂。这家里,真糊涂假糊涂,一睁眼又是一年了。”
涂氏的目光过于直白坦荡,嘴里偏偏又是糊涂来糊涂去的,楚维琳叫她的目光逼得背后发凉,却没有避开,直直对着。
“你啊,莫操心那些,等生了孩子,就一门心思扑在男人孩子上,就像我,踏踏实实过几年,就什么都不慌了。你是聪明人,聪明人最该装糊涂。”涂氏说完,再不理楚维琳,扶着韩妈妈的手走了。
楚维琳吐了一口气,领着流玉转了个弯,往霁锦苑的方向去了。
等躺回到榻子上,她又细细琢磨起涂氏的这番话来。
涂氏能把常恒淼吃得死死的,果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就如她说的,不管外头刮风下雨,不管老祖宗怎么刻薄她,涂氏成亲后的那几年,就是一条路走到黑。
继子继女不亲,那就不亲吧,只管做好面上功夫,叫人挑出不大错来,余下的心思都全在常恒淼身上,等生了一双儿女,不管大赵氏把常府后院拿捏成什么样子,涂氏头也不回就去了明州府,等孩子大了,再回到京中,老祖宗还能生吃了她不成?
现在的涂氏,要依靠有依靠,要仰仗有仰仗,娘家不弱,自己争气,再来和大赵氏缠斗一番也不会一味落了下乘。
当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涂氏把韬光养晦贯彻得极好。
思及此处,楚维琳不由失笑摇头,在做填房这事体上,涂氏想得比当初的她透彻多了。
而今日涂氏与楚维琳说这些话,可不是什么提点关照,那话里话外都是一个意思,叫楚维琳莫要多事拖了她的后腿。
女人之间的争斗,涂氏和大赵氏之间的平衡,涂氏有自个儿的想法,她没指望过楚维琳会站在她这边与她同仇敌忾,也不希望楚维琳惹事生非,反倒让大赵氏来抓二房的错处。
涂氏对楚维琳的要求很简单,闭起霁锦苑的门过日子。
楚维琳的确无意插手涂氏和大赵氏妯娌论剑,她不想做什么先头兵,也不想献计献策,可她和常郁昀有别的目的,他们决不能让常家叫赵氏连累,一并抄家灭族。
调整了一番背后引枕的位置,楚维琳稍稍坐直了些身子,刚才是哪一句话引得涂氏态度大变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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