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郁昀能清楚感受到这些人的转变,他并不意外,前世经历过树倒猢狲散,与那时相比,今日境遇根本算不得什么。
自扫门前雪,明哲保身,本就是这风雨欲来时最好的处世之道。
楚伦煜关心常府事体,私下里问了常郁昀几句。
常郁昀一一答了,只叫岳丈安心。
可京里的局势,却并不让人那么放心。
五天之内,抄没了六七家,几百人下了大牢,人心惶惶的,也不知道哪天是个头。
有人在等着下旨抄没常府,可常府除了常恒翰称病在家,其余一切如常,众人犯着嘀咕时,宫里下了旨,常恒淼调回京城。
从明州知府调任为苑马寺卿。
从三品的平调,可谁都知道,这与降职无异。
明州那里,山高皇帝远,常恒淼的日子舒坦着,可这苑马寺,从治理一方水土、养一方百姓,变成了养马儿,实在是相去甚远。
况且,全朝苑马寺共四监十六苑,没有一个在京城,常恒淼这个回了京中的苑马寺卿,根本就是一个虚职,没有半点油水,老实领着俸禄,却是连上衙都不晓得去哪里。
坊间传了不少流言,说是照着这个局势下去,常府的荣光就到头了。
外头风言风语,府内,因着老祖宗在,倒还是井井有条。
府中中馈总要有人打理。
徐氏身子骨还未养好,卢氏接管了长房的事体,从前大赵氏在时,她只是个帮手,如今叫她一手掌控,一时有些焦头烂额。
楚伦歆无心争权夺利,可这会儿也不是做甩手掌柜的时候,和柳氏一道掌了事。
老祖宗往岭西那里去了一封信,让涂氏置办了常郁暖的婚事后,早些赶回京城里来,莫要耽搁。
常恒晨回府后便直直往松龄院去。
他在大理寺任职,因他为人踏实诚恳,人缘一直不错,有些门道的同僚私底下告诉了他牢里的情况。
赵涵忆怀着身孕,月份还浅,本就没有稳,叫这番变故惊着了,肚子痛了几日,保不住了,赵侍郎的夫人护女心切,在牢中与看守争执起来,眼看着无望了,心灰意冷之下,一头撞了墙。
老祖宗皱了皱眉头:“人还活着没有?”
“还活着,但里头就那么个状况,哪里能请大夫了,怕是还未定了罪,就挨不住了。”常恒晨道。
老祖宗摇头,叹了一口气:“罢了,还能如何呢。赵家是没有救的了,她便是活着,也要看着丈夫儿子砍头,不如痛快些,好少受些罪。”
常郁晔正巧进来,听了这话,神色有些不自在,他轻咳一声掩饰了,试探问道:“那母亲呢。可还好?”
常恒晨见他问起,为难地看了老祖宗一眼。
老祖宗并不说话,常恒晨只好硬着头皮,劝常郁晔道:“看起来,是大嫂叫赵家连累了,她现在要是坐在家里,我们说不定还能保住她。可她在牢里。我们自个儿就是泥菩萨过江了,没法子把她救出来。郁晔,不是叔父狠心。也不是你父亲绝情,而是,真的没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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