颐顺堂里,今日也是热闹。
给楚证赋磕了头,楚伦歆和楚维琳一道去看章老太太镣铐。
外头的日光透过窗棂撒入,映在章老太太脸上,她的面色似是比前些日子好了许多。
楚伦歆松了一口气,在床沿坐下,低声道:“母亲瞧起来好些了呢。”
章老太太靠着引枕,声音沙哑:“我自个儿清楚,怕是不行的了。”
楚伦歆嗓子一紧,眼眶顿时就红了:“大过年的,母亲切莫说这等话。”
章老太太浅浅笑了笑,知天命的人总比小辈看得开了,她能感受到生命一日比一日在流逝,这种感觉很抽象,但她就是很清楚。
无论子女们接不接受,等到她蹬腿的时候,他们也就知道,这便是生命的尽头了。
章老太太示意楚维琳坐下,缓缓道:“老婆子不是糊涂人,这几日也想明白了,亲家母再想见琰哥儿,也不会让你大冬天的天南海北赶回来,你定是来瞧我的。”
楚维琳抿了抿唇,略有些不安得看了楚伦歆一眼。
楚伦歆试探着说了一句:“也是维琳放心不下母亲您。”
“琰哥儿呢?老婆子病着,不叫他凑到跟前了,就让奶娘抱到插屏那头,我就看一眼。还有霖哥儿,一并抱来。”章老太太道。
楚维琳鼻子一酸,连声应了。
罗妈妈抱着琰哥儿绕过了插屏,还未上前一步,就被章老太太打断了。
“就站那儿,我看得见。”
琰哥儿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到了楚维琳,依依呀呀伸手要抱,章老太太看在眼中,不由笑了:“这般亲人,真是好孩子。”
方妈妈抱着霖哥儿,霖哥儿机灵,依着方妈妈教的,唤了一声“太婆”。
章老太太欢喜,又实在不敢叫哥儿们上前,只与楚维琳道:“我床头的柜子里有一叠银票,晚些你拿走,把那些银子打成锞子,每年过年给哥儿们分一些,十年二十年,都不许少了,也算是我给了他们压岁钱。”
这般话语,分明是在安排后事一般,楚维琳怔住了,楚伦歆却是收不住眼泪,啜泣出声。
章老太太体虚,说了会子话,到底熬不住,睡下了。
楚伦歆退出来净了面,楚伦煜见她眼睛通红,心里不由发沉。
“瞧着分明是比前阵子好了些的,怎么偏偏……”楚伦歆喃喃道。
楚伦煜叹了一口气:“大夫说,应当能熬过上元,再往后,就不好说了。”
这样的话题到底沉重,几人坐在东次间里静静抿茶,楚维琇过来,见章老太太睡下了,也安静坐了会儿。
年节里,总是比平日里忙碌。
楚维琳少不得四处去拜年,崇王府里,杜家、叶家。等该走动的都走了,又要招待过府来听戏的客人们。
老祖宗看起来心情不错,和几位相熟的夫人说说笑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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