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眨了眨眼睛,泪水落在手背上,她想擦拭,却听见身边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她赶忙回头,与圣上四目相对。
太后亦抬起了头,红着眼睛看着圣上,道:“你也来送安阳了吗?”
圣上默默点了点头,站在床前,昨日夜里老祖宗分明还与他回忆旧都风情,今日却……
背着手,静默良久,圣上一字一句道:“母后可是在怪我?”
太后看着圣上的背影,没有说话。
圣上苦笑,言语里带了几分悲伤:“是我让您送了亲儿,三皇兄的命,是损在我手中的。”
太后的心一阵钝痛,她软身瘫坐在椅子上,垂泪道:“哀家不送他,便是送你。这便是皇家。”
皇家争斗,从来只有成王败寇,没有父母兄弟。
圣上登基,永王妄图篡位,当时场面下,总有一个你死我活,对于太后来说,她懂政治懂皇权懂人性,她什么都懂,她从没有为了永王的死怪罪过任何人。
她只怪她自己,是她的偏心和宠爱,让永王走上了没有回头的路,是她断了永王的生路。
明明手心手背都是肉,却不得成了那么一个局面。
作为一个后宫的女人,经历了先帝三位皇后数任四妃,她是宫斗的胜利者,可作为一个母亲,她是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圣上望着老祖宗,浅浅笑了:“是啊,这便是皇家。安阳,你也懂,不是吗……”
转身回到太后跟前,圣上朝太后行了一礼,道:“母后,安阳的死,我会给常家一个交代。”
太后微微颔首:“安阳是因你而死的。”
圣上离开了慈惠宫,太后在偏殿里坐了一个时辰,才让宫人进来伺候老祖宗更衣荣妆。
柳氏挣扎着站起身来,与楚维琳一道替老祖宗梳头。
太后由长公主搀扶着来看了一眼,道:“一会儿就安排安阳回府吧。这宫里,连哀家都嫌冷清,何况安阳呢。回去吧,都送一送安阳。”
楚维琳福身应了。
上好的楠木棺材送到常府时,楚伦歆几乎摔坐到了地上。
常恒晨压住心中震惊,低声询问送棺木的内侍:“我们老祖宗她……”
内侍垂首,道:“很快便回府了,常大人,请节哀。”
节哀两字,压倒了心中最后的期冀。不知是哪个先哭了出来,一时哭声不断。
楚维琳和柳氏相互支撑着,扶了老祖宗上了软轿,一路到了宫门口。
常恒翰和常恒淼迎了上来,他们刚刚亲眼瞧着棺木出宫,又怎么会不知道情况,双双在软轿前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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