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情往来,何氏自会打理得妥妥当当。
等用了饭回到清晖苑,不耐烦再想这些琐事,干脆蒙头睡了一觉。
梦里不知今夕何夕,混混沌沌翻来覆去,遥遥听见有人唤她,她咽呜应着,却不知声音从何处来。
直到脚下一软,如坠了十万里高空,这才猛得睁大了眼睛,盯着青色幔帐喘息。
陆妈妈坐在床边,手中一块帕子替她擦拭额头,心疼道:“姑娘魇着了?”
被子里的手在身上一抹,竟是一层薄汗,楚维琳张了张唇,嗓音喑哑:“妈妈,什么时辰了?”
“未正三刻,”陆妈妈倒了一盏热茶,扶了楚维琳起来,“奴婢见姑娘睡得不踏实,便唤了姑娘起来,下午睡久了,夜里就不困了。”
楚维琳就着陆妈妈的手饮了水,点了点头。
入了内室洗去一身汗水,楚维琳这才觉得身子爽利了许多,宝槿手脚麻利地替她梳了头,正低头挑选耳坠,却听见外头有些动静。
楚维琳问了一声,宝槿出去看了一眼,进来道:“两个小丫鬟要躲懒,互相推诿着不做事,满娘正罚她们呢。”
原本也是一桩小事,谁知后头声音越发重了。
宝槿见楚维琳皱了眉头,扶她到了西次间里坐下,自个儿又往外头瞧去。
出了正屋,四处看了一圈,玉枝、芊巧两个三等跪在院子中央,满娘黑着脸站在一旁,不远处站着一个仆妇,竟是西意院里的徐娘子。
徐娘子是沈姨娘身边伺候的,因着夫家亡故,与女儿一道卖进了府里谋个生计,原是个外来户,在楚府里没个依靠,后来攀上了长房黄氏身边的徐妈妈,以同姓为由认了亲,以干姐妹相称。
徐娘子素来只管沈姨娘的事体,与各房各处都没有什么利益冲突,众人也卖徐妈妈一个脸面,待她也算客气。
宝槿快步上前,笑着道:“娘子来了怎么站在院子里?这儿训人,倒叫娘子看了笑话。娘子可别嫌弃,去我屋里坐会儿吧。”
宝槿一面说,一面冲满娘打眼色,满娘却不理会,继续训斥两个小的。
“平日里就知偷闲,今日娘子来请姑娘,姑娘歇中觉还未起,也不知道请娘子多在抱厦里头坐会儿,由着娘子出来吹冷风,是个什么道理!”
芊巧眼圈通红,哭着道:“姐姐,真不怪我们呀,是娘子说三太太那儿正等着姑娘回话,让我们快些通传了姑娘,玉枝已经几次去姑娘屋子外头瞧了,姑娘没起身呢,娘子等不及,我们也拦不住呀。”
“说得什么混账话!”满娘啐了一声,“娘子岂是不知礼的人?便是三太太那儿,也不会让姑娘不梳妆整理就过去回话的。分明是你们自己不肯招呼好娘子,仗着自个儿是家生子,老子娘有些体面,就胡乱行事,借着姑娘的名义怠慢娘子。”
这一通话,瞧着是训人,倒是把来龙去脉都跟宝槿说明白了。
宝槿不是糊涂人,谁对谁错,哪里还不明白?
徐娘子是沈姨娘那儿的人,何氏要请楚维琳,怎么会由徐娘子来走这一趟,分明是徐娘子借了何氏的名义行事。
玉枝和芊巧已经说过楚维琳未起,徐娘子还要为难,分明就是仗着与徐妈妈有些关系,来清晖苑里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