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连文不敢,安老爷子就更不敢了,在这个皇权至上的时代,老百姓对皇权有着极其深刻的敬畏,他就觉得安茉儿的话哪里不对,但被安茉儿藐视皇权的大帽子一扣,就啥也不敢说了,连肚子里的火气都挫了下来。
“你这叫真话实话吗?还不是为了你的私心?”安德昌忍不住跳出来指责。
安茉儿语声沉冷下来,讥讽道:“难道我说错了吗?大伯不是读了二十年书都没读出朵花来?刑名师爷的差事还是靠着女婿才谋到的?难道你不是游手好闲,你不是赌场常客?别哭囔着说你只进过一次赌坊,还是被人拉了去的,村里可是有不少人不止一次看见你进出赌坊,你到底欠下了多少赌债你自己心里清楚,真的就只有沈得富一家吗?如今大伯的差事泡汤了,人家可就没那么多顾忌了,只怕明日那些人就登门要债,我劝你还是赶紧让你娘准备银子替你还赌债吧,反正你娘体己多的是,应该够你赌上一年半载的。”
“安茉儿,别以为你是女的我就不打你。”安德昌被刺激的暴跳如雷,再也顾不得在安家人面前维持一贯的乖孩子的形象,他恨不得撕了安茉儿的嘴,他很后悔自己那一棍子敲的太轻,早知道当日就该敲死她才对。
德信往前一站,挥了挥拳头,威吓道:“你碰我妹妹一根头发丝试试?”
吕氏怕自己儿子吃亏,一把将儿子拉到身后,急声喝道:“德信,你想干什么?”
德信瞪着眼睛说:“他想干什么我就想干什么。”
凶神恶煞的模样,吓的吕氏也不敢说话了。
安茉儿真心觉得有个哥哥真好,被哥哥保护的感觉真好。
“粗鲁,野蛮,四弟,你到底是怎么教养子女的?”安连文气势汹汹地质问。
“大伯父,关于怎么教养子女的问题,您最好还是不要提了,我们再不济也不会沦为败家子,您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儿子吧。”安茉儿嘲讽道。
一句把安连文噎了个半死。
安茉儿还没完,说:“对了,大伯,刚才大堂兄把我家的门给踢坏了,这损失该赔吧?少算点,就一百文好了,还有,昨儿个祖父替大堂兄还的赌债里头有八两银子是我们家的,也请还回来,我们没有给人还赌债的义务。”
“还有我的五两银子。”一直躲在次间听墙壁的安秀梅呼啦掀开帘子,出来要债了。
“要这么说的话,那也得还我们家银子呐,那可是公中的钱,我们也有份,爹,您说是吧?”金氏也来凑热闹。
安连文气了个仰倒,今儿个,他是回家来算账的,结果一个个的问他算账,他悲愤地望着父亲:“爹,这个家咋成了这样了?”。
安老爷子脑仁直抽,是啊,为什么这个家变成这样了?仿佛一夕之间就变了天,老大家的不争气,老四家的越来越强势,还动不动就要叫人来评理,他原本坚若磐石的一家之主的威严,在安茉儿的一再冲击下,在金氏这根搅屎棍的一再搅合之下,似乎已经摇摇欲坠了,让他不免有些灰心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