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管家领命去了。
季菀用手指一下一下的敲着红木桌,神情若有所思。
……
武阳伯府。
“我的儿,你死得好惨啊…”武阳伯夫人还未退下孝服,哭得撕心裂肺,“你才二十五岁,就这么走了,可让我怎么活啊…”
她的儿媳越氏也满脸悲色,红着眼小声安慰她,“母亲,您可千万要保重身子。夫君在天有灵,也不愿您如此悲伤…”
武阳伯夫人哭得更肝肠寸断,她咬着牙,“我风家祖上也是开国元勋,只不过出身比他陆家差了些,如今竟遭如此毒手。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母亲。”
越氏抓着她的手,道:“夫君是犯了军规才被处置的,并非私仇…”
啪--
武阳伯反手就给了她一耳光,“什么军规?他陆家号称治军严谨,却走后门把自己的小舅子安排进了司库负责粮草,让我儿去前线作战,这分明就是有意要害我儿。粮草险些失火那是粮官的责任,与我儿何干?陆非离为了给他的小舅子脱罪,就拿我儿当替罪羔羊,生生将他斩杀。他陆家徇私枉法,我要上京告御状。”
“母亲…”
越氏捂着被打红的脸,泪眼盈盈的看着她。萧瑞乃当今皇后的侄儿,萧家嫡长子,才十四岁的年纪,便是于公,陆家父子也是不敢让他上战场的。说是从军,也不过就是跟着历练历练罢了。况且,萧瑞也就是在司库打下手,并无职位。夫君醉酒险些烧了军需粮草,若是传到皇上耳朵里,那也是杀头的大罪。
可如今婆母震怒,素来伏低做小逆来顺受的越氏也不敢再劝,低着头走了。
跨出大门,身后震天的哭声挡也挡不住。
死了丈夫,越氏也伤心难过,但她早就打听过前因后果,知道此事是夫君的过失,怨不得他人。
她自己的夫君,她了解。
志大才疏。
当初公公安排他去军营,本来就是让他做个巡城士兵,或者守卫兵。将来陆家退敌后,也能跟着沾光。有祖上的蒙阴,以及这些年风家积淀下来的人脉,公公只需要打点下,就能为夫君在朝中谋个虚职,做个富贵闲人,伯爵之位就能继续传下去。
可夫君不安分,入军没几日就跟人起争执,后才被调派去前线。上次一战,还受了伤。
此次粮草险些被烧一事,说是不小心,越氏却觉得,没准儿是夫君故意的。
她的夫君,是个气量狭小的人,嫉贤妒能。
风家和陆家祖上都是开国大臣,陆家蒸蒸日上,风家却日益衰败。陆非离年仅二十一已是上将军,她的夫君,二十五了却一事无成,在军营里也处处不如意,还被责罚。
如何不恨?
司库都有重兵把守,岂是一个醉酒之人轻易能动得了的?
八成醉酒是假,刻意报复是真。
陆、风两家祖上颇有交情,大底是因如此,安国公父子才未曾将此事闹大,只是将罪魁祸首斩杀以儆效尤。公婆若是因丧子而心怀怨恨,意图报复,怕是会给整个风家带来灭顶之灾。
越氏是个胆小的女人,但她明事理,懂得大是大非。
她回去后就写了封信,对自己的贴身丫鬟吩咐道:“让你爹去趟延城安国公府,替我将这封信交给世子夫人。记得,一定要亲手交到世子夫人手上。”
丫鬟接过信,郑重保证,“夫人放心吧,奴婢一定会将您的话一字不落的转告父亲。”
“嗯,要小心行事,别走漏了消息。”
“是。”
……
前厅。
历经丧子之痛的武阳伯仿佛老了十岁般,耳鬓头发花白,神情悲痛。他冷眼看着站在中央的季远,“说吧,你要如何为老夫解忧?”
季远不卑不亢的抱拳行了个礼,“想必伯爷知道,如今的安国公世子夫人,是小人的侄女儿。她本出身贫贱,却以色魅人,十二岁开始就与安国公世子私相授受,时常登门拜访。伯爷可能有所不知,我这侄女儿,颇有手段。不仅毫无羞耻之心,且对长辈不敬。小人的母亲,就是被她害死的。小人被夺科考资格,也是她从中作梗。她和她的母亲,欺骗圣上,连连封赏,一步步从一个贫农做到今日的贵妇人,实可谓是城府深沉,令人心惊。我丧妻丧母,前程无望,无奈之下被迫入赘袁家,膝下一双儿女也伏低做小受尽屈辱。小人落到如此地步,便是我这侄女儿一手造成。她与她那夫君联手,做了不知多少恶事,害了多少人。小人只是其中之一。只是没想到,她那夫君,竟也色令智昏,为她驱策。这次贵公子之死,必是他陆家铲除异己的阴谋。小人早前深受其害,自不愿贵府再次蒙受不白之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