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平民的悲哀。
无权无势,永远都为人践踏。
“走,去看看--”
严大夫人话还未说完,外头已响起喧哗声。
她忙出去,满院子的下人仆役早已跪在地上,七八个官差自院门口而来,身穿青色差服,腰悬佩刀,脸色沉冷肃穆。一进来就将整个园子围得水泄不通。
奶妈子丫鬟吓得面无人色。
严茗也早已过来了,一见这阵仗,也是花容失色。
“娘…”
严大夫人脸色发白,却还镇定的拍拍女儿的手,然后走过去,先是对着捕头屈了屈膝,道:“陈捕头,不知这是何意?”
盐商都是要常年和官府打交道的,陈捕头自然也是熟人。见她一个妇人这时候还如此稳得住,倒是有些意外,语气倒也没太过尖刻。
“夫人想必已经知道,贵府贩卖私盐,已然被查获。但此案还有疑点,故而入府详查,还望夫人配合。”
他说罢便一挥手,官差们立即挨个屋子搜查。
严茗到底年幼,吓得跑到母亲身边,紧紧抓住她的手,“娘,这到底怎么回事?我们家做了这么多年的盐商,怎么可能贩卖私盐?这一定是有人陷害…”
“住嘴!”
严夫人立即呵止,对上望过来的陈捕头,她不卑不亢,道:“小女年幼不懂事,言语冲撞,往陈捕头不要与她一般见识。”
陈捕头深深看了两人一眼,没吭声。
院子里杂乱的脚步声,翻东西的声音此起彼伏,砸在母女俩的心上。严大夫人搂着女儿,心中纵然波涛汹涌,面上却也镇定自若。
府里的女眷全都涌了出来,个个面无人色,惊呼连连,纷纷看向严大夫人。
“大嫂,这是怎么回事?”
严二夫人比不了严大夫人的镇定,被官差一吓便两腿发软,头上珠钗碰撞,摇摇欲坠。
严大夫人抿着唇,没说话。
女眷们均一脸惶然失措,但碍于官差们的‘凶神恶煞’,尖声惊叫也慢慢平息,拽着身边人发抖。
一炷香后。
“头儿,没可疑之物。”
“头儿,我这边也没搜到。”
“头儿,没有…”
严大夫人并未因此而放松下来,自家行事素来小心,每年都花大把银子打点官府。赚了银子,知府也得好处,若有人陷害,官府那边必然会提前派人来打招呼,不可能这么直接就派官差入府索拿。
也就是说,直接针对严家的,是官府。
为什么?
匆忙之间,严大夫人没有任何头绪。唯一的希望,便是眼前的陈捕头。
“陈捕头。”她道:“我们严家世代经商,从来都安守本分,您也是知晓的,突遭此祸,必有因果,还望陈捕头告知一二,民妇一家感激不尽。”
陈捕头挑眉,笑了笑,“我等也是奉命行事,不知详情,恐无法为夫人解惑。贩卖私盐可是死罪,若严家拿不出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只怕…”
严茗已经快哭了。
严二夫人语气颤抖,“盐引是官府发放的,我们卖的是官盐…”
“闭嘴!”
严大夫人冷冷呵斥。
既明白是官府有意刁难,任何分辨之词只会是不识抬举的挑衅,严家便别想再翻案。
她深吸一口气,重新看向陈捕头,道:“内宅妇人,没见过世面,一时惶然,口不择言,还望大人不要放在心上。”
“夫人客气。”
商人之妇,倒是难得有这般气度。
陈捕头眼中划过几分欣赏之色,也不欲为难,只道:“冤不冤的,不是我说了算,也不是贵府说了算,还得知府大人说了算,得朝廷说了算。”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道:“今日打扰了,告辞。”
言罢一挥手,便带着官差走了,不曾捉拿任何内眷。
等官差出了门,严二夫人立即上前,“大嫂,这到底怎么回事?盐引不是大哥亲自去官府买的吗?怎么会被举报贩卖私盐?那可是死罪…”
严大夫人冷冷看她一眼,看得她脖子一缩,立即噤声。
“不想死的话,就闭上你的嘴巴,别乱说话,否则惹来杀身之祸,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严二夫人胆小,听得她这般‘恐吓’,当即脸色发白。
“大嫂,此话何意?”
这时候,严茗也回过味来,小声道:“娘,咱们一直和知府关系不错,如今摊上这事儿,知府大人却二话不说直接派人搜府。如果是有人陷害,那必然不可能无功而返。可盐引也确确实实是官府发放的,除非…是咱们得罪了什么贵人,知府大人也无法为咱们做主。官差今日未曾将咱们一并抓获,莫非,是提醒我们自救?”
严大夫人赞赏的点头,又冷睨了眼胆小畏缩的严二夫人,“亏得你还是一房夫人,眼界还不如茗儿,白活了这几十年。”
严二夫人素来畏惧长嫂威严,如今被她训斥,也不敢反驳,羞愧得红了脸。
“来人,准备笔墨。”
男丁全都被抓了,府中上下皆以严大夫人为首,全都指着她度过这一关。
严大夫人写了封信,派人送往京城江家,寻求帮助。
巧的是,严府的人在送信途中,碰上了举家归京的齐家人。求救信,就这么落在了齐二公子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