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展德突然甩了妻子一耳光,气的牙痒痒:
“你啊,全毁在你这张嘴上了。”
尤氏一脸委屈,却不敢回嘴,弱弱道:
“要不,咱们再去求你那侄女。”
尤展德却摇头苦笑:
“没用了,为今之计,只有去求吕公子了。”
他仍旧不甘心,就这样灰溜溜离去,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
……
京城,某座客栈,甲子号房间中。
名为吕白凤的青年坐在桌旁,静静翻看一份份资料。
他约莫二十七八的年纪,模样俊朗,是典型的西北人长相。
气度不凡,兼具世家大族子弟的贵气,与少年公子的侠气,腰间一条镶紫玉的腰带束着锦衣。
身旁,站着一名容貌俏丽的婢女。
婢女的小手却并不柔嫩,掌心是常年持握武器磨出的茧子。
婢女身旁,墙角还立着一把厚重的大伞,足有数斤分量。
“公子,真的不去联络京城的‘同伴’么?”
婢女忍不住道。
化名吕白凤,真实身份,乃是匡扶社三十六天罡中,排名二十八位的“千面神君”抬起头,笑了笑,摇头道:
“青鸟啊,你知道寒霜剑为何入京后便死了么?”
名为青鸟的婢女说道:
“因未调查清楚?低估了那赵都安的底牌?”
吕白凤摇头道:
“不,是因为他太依赖京城匡扶社那帮废物。”
这位江湖上大名鼎鼎,以心思缜密,变幻多端闻名的武道高手冷笑道:
“社中以武力见长的人不少,但肯动脑子的却不多。
之前庄太傅坐镇京城时,由他调度,京城的分舵还算如臂指使,结果庄太傅走了以后,便成了一盘散沙。
那什么吴伶,贸然去刺杀,还觉得有勇,结果打草惊蛇,令赵贼有了准备……
寒霜剑更是个纯粹的剑客,脑子也直来直去,非但人没杀掉,反而丢了太虚绘卷这等重宝……”
青鸟安静听着他点评,默不作声。
她对于千面神君有着隐晦的忌惮。
哪怕跟在对方身边已经数年,但却从未见过千面神君的真容。
眼前的男人,仿佛时刻披着伪装的身份。
每次切换身份,连性格,都会有所改变。
“罢了,不说这些,”
吕白凤兴趣索然,将手中包括赵都安在内的,诸多资料丢下,起身负手道:
“而且,谁知道京城匡扶社员中,是否存在内鬼?”
青鸟道:“公子担心,寒霜剑之所以折戟,是因为被社中内鬼泄露了行踪?”
吕白凤说道:
“也许是,也许不是。总归,没必要冒风险,且让官府那帮人盯着匡扶社,如此,我们才好行事。
说来,这个赵都安当真诡异,近两月做的事,连庄太傅都大为吃惊,只恨当日没有出全力,将他摁死,如今却成了大患。”
顿了顿,他嘴角浮现微笑:
“不过,本神君最喜欢杀天才,若是庸才,还懒得出手。”
这时,青鸟突然望向门外,抬手将桌上的资料收起。
少顷,传来敲门声。
当尤展德夫妻,带着笑容进门时,看到的,便是优雅饮茶的地方门阀之子,吕家三少爷,与身边美婢。
“尤家主,数日不见,二位在京中办事可还顺利?”千面神君风度翩翩。
尤展德苦涩一笑,寒暄过后,将自己面临的境遇委婉说了下。
千面神君哈哈一笑,浑不在意道:
“我当是什么事,此事我来想想办法,过两日给你消息如何?呵,不过若有需要,也需劳烦家主帮一些小忙。”
尤展德大喜过望,满口答应。
并额外承诺,若事成,以后尤家在西平道通往西域的商道,可与吕公子共享……
在进京路上,吕白凤曾多次提及此事。
这也是尤展德敢求到对方身上的原因——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吕家乃是西北大族,一个贵公子,想在族中掌权也需要拉拢势力。
尤展德认为,对方是看上了尤家的商道,才与他交好。
一番畅谈后,等目送尤家夫妻离开,千面神君笑容冷淡,眯起眼睛,似在谋划什么:
“既如此,计划也该改一改了。”
扭头,对青鸟吩咐道:
“晚上,本神君要出门一趟。”
……
……
又一日。
早上,赵都安乘车抵达诏衙,入梨花堂日常打卡。
这两日,他在忙着搬家的事。
金简给的分红,刚好帮他拿下一座内城的气派三进大宅。
对于搬家,继母和妹子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
赵都安干脆一摊手,将琐事全权交给她们处理,自己当甩手掌柜。
换了宅子后,他最大的体感,就是上班通勤时间大大缩短。
“果然,幸福就是上班不用早起,下楼就是公司。”赵都安迈步进梨花堂,心情大好。
嘴角上翘。
以后进宫见贞宝,也方便多了。
然而他上翘的嘴角没持续多久,便被一桩意外的事压下。
“大人,您可来了,督公找您过去,说昨晚城中发生了一起命案,与逆党有关。”钱可柔脸色严肃地说。
命案?逆党?
赵都安扬起眉毛,没来由,在夏末的京城清晨,嗅到了一股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