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如今大动干戈地也来了,那无论这个太仓县令能否找到,他又是否犯了窃国贪腐的事……钦差都不能白来一趟。
必须查出点什么,抓到个把犯事的官员,才好给圣上交差。藩台大人明白吧?”
明白么?
可太明白了……
出身江南士族,一路做到临封道布政使的高廉,又岂会是蠢人?
只一听,就明白了陈红的意思:
你们临封的官员不要想着,犯人失踪,就可以玩“死无对证”那一套。
赵大人辛苦来了一趟,若啥都没查出来,回京如何给圣上交代?
“这点钦差大可放心,那太仓县令既已畏罪潜逃,便已无须再查什么证据,钦差只管向圣人禀告,发布海捕文书,捉拿人犯即可。
至于我等身为临封地方主官,犯下失察之罪,理应惩处,我与刘按察,孙知府,会亲自向陛下请罪,不会牵累钦差。”高廉沉声,予以保证。
这是早商议好的。
钦差来了,想半点责任不承担,未免想的太美。
高廉等人,背上一个失察的罪责。
虽也疼痛,但不致命,属于可接受的结果。
如此,钦差无需费力,只要逛一圈回京赴命,便可轻松完成皇命。
高廉等地方官则一起将事扛下来,各方就都有了交待。
高廉说出这番话,是希望与赵都安达成默契,采取这个皆大欢喜的版本。
以临封地方官承受一定责罚为代价,将这起案子,定性为太仓县令的个人行为。
“藩台大人,我可得提醒您一句,钦差可还没调查呢,您各位就将案子提前定了是什么意思?”
陈御史瞥了他一眼。
高廉眼皮一跳,神态自若道:
“御史误会了,本官只是觉得,这太仓县令既已逃了,便已等同于认罪伏法。”
陈御史幽幽道:
“太仓县令认罪没问题,但贪墨银矿的事,是只有他一个,还是存在某些同党,哪些人是同党,哪些人不是……这就要看诸位大人的表现了。”
看我们的表现?
高廉迟疑了下,想到了某个可能,表情古怪:
“此地只有我二人,御史不妨将话说的明白些,钦差是要……”
陈红一副你当我真醉了么的表情。
抬手掸了掸肩膀上的桂花,答非所问道:
“钦差对你们很不满意,住的不满意,吃的也不满意,办事不力更为不满意……诸位好好想想吧。”
说完,镶嵌了银牙的青袍御史转身返回驿馆。
走了两步,想起来什么般补充道:
“当然,我方才这些话,只是个人对钦差心思的揣摩,绝非是替钦差传什么话,藩台大人切莫误会了才是。”
“……”高廉沉默了下,微微拱手:
“御史慢走。”
……
太仓府衙,三人议事堂内。
“什么?那个陈红真的是这般说的?”
黑瘦如铁的孙知府瞪圆了眼珠子。
盯着坐于上首,沉稳如泰山的临封一把手。
高廉没吭声,只是端起茶杯润喉咙。
年过花甲,已是耳顺之年的刘按察神色有些不好看:
“这位赵钦差,言语中的意思,难不成……是对我等的接待不满么。”
这话还是委婉了。
在场三人哪里还听不出,赵都安要陈御史传话的意图,分明是“索贿”二字!
桂花树下那场谈话,翻译过来就一个意思:
你们这帮地方官,想把罪责都推给一个畏罪潜逃的知县,自己只背个失察的处分?
可以,但钦差大人有什么好处呢?
想让本钦差帮你们“大事化小”,上下嘴皮子一碰可不行,得加钱!
公然索要贿赂……这稍稍出乎了众人预料。
虽然,他们为了不给赵都安挑刺立威的机会,今天的接待都是严苛遵守朝廷法度,没有超出规格……的确略显寒酸了。
但这么**裸的要钱,也着实是……
“呵呵,这是把咱们当肥羊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