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微颠簸中,沈二爷忐忑而焦急地前行,默算车速。
忽然,马车一下停了下来,车夫勒紧缰绳,有些紧张地说:
“二爷!有人拦路!”
沈二爷心头一坠,强自镇定,走下马车。
随行的族中护卫也按住了用布匹裹着,或藏在包袱中的武器。
月光下,长街蒙着一层轻纱,没有预想中持着火把,骑着马的巡城禁军。
街道前方,中央的位置,只站着个看不清模样,穿着再寻常不过衣裳的人。
一动不动,拦在车马前行的方向。
“谁站在那?!”沈二爷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外表镇定,颐指气使呵斥。
那人没回话,只是一步步走了过来,月光下,显出一张平平无奇,没有记忆特点的脸。
平凡的就像酒楼里打杂的小二,或码头扛麻袋的民夫。
对方也没有持握任何武器,踩着布鞋走过来,目光平静地盯着他:“建成沈家二爷?我家主子让我给你带句话。”
沈二爷眉头紧皱:“你主人是谁?站定不要动。”
然而下一秒,那人却身影一晃,就在几名护卫胆寒的目光中,瞬间出现在自家二爷身前。
几乎贴在一起。
这如家仆般的武夫,一只手轻轻在沈二爷肩膀上拍了拍,然后说道:
“我家主子说,沈家百年基业,殊为不易,然创业不如守业难,后代子孙莫要跟错了人,落得个抄家灭族,便不好了。”
沈二爷浑身僵直,一动不敢动,头顶瓜皮小帽下,已沁满了汗珠。
就在他以为这神秘武人会对他出手时,对方脚步一动,竟重新拉远了距离,转身消失在黑夜里。
就好似,当街拦车,真的只是传一句话。
“二爷,二爷,您没事吧?”
这会,旁边家仆才回过神,两名放在江湖中也算武技不凡的护卫羞愧难当,心中又是骇然,京城当真藏龙卧虎,高手如云。
“没事,没事。”沈二爷哆哆嗦嗦说道。
然而他却压根不知道,那人拍他肩膀的两下,就已悄无声息拍碎了他体内命桥。
眼下毫无问题,但不出一个月,就会染上疾病,不出三月,病入膏肓,哪怕以珍惜灵药吊命,也最多只有半年的寿命可活了。
黑暗中,目送沈二爷一行人乘车,继续朝城门逃去。
容貌平平无奇,被海公公调教出来的大内供奉之一的男人跃起,人如同一头鹰隼,在京城一栋栋屋脊间跳跃,每一次都跃出极远的距离。
当他返回皇宫,垂首半跪在偏殿外,朝着窗纸上倒映的女帝身影说道:
“陛下,事已办妥。”
“去吧。”徐贞观随口说道。
房间中,等外头的供奉离去,徐贞观笑着看向对坐的李彦辅:“相国,你确定要卸掉李应龙这些职务?”
李彦辅默默看了窗纸一眼,收回目光,拱手道:
“太仓银矿乃工部下辖,犬子为工部侍郎,理应背负责任。”
徐贞观笑容更深:“相国言重了。恩,稍后早朝,相国再说一遍可好。”
李彦辅长长松了口气,明白逃过一劫:“老臣遵旨。”
只是,看似君臣和睦的一幕下,那丝本就存在的裂痕,终究还是又大了些。
……
同一个夜晚。
就在女帝与李彦辅博弈,赵都安坐等消息的时候。
千万里之外,建成道,靖王府。
“王爷,庄孝成又送来信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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