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就是这里了。”
马车旁,身材高大,头发编成散辫,皮肤粗糙泛红的女武士锐利的眼神扫过四周,确定安全后,才将车厢内的公主请下来。
四十余岁,神态温和的文珠公主今日打扮颇为低调,身上发间,不见珠宝首饰。
此刻鞋子踩在嘎吱作响的雪面上,目光迎着阳光,望见了前方路口布施的棚子。
“按照您的吩咐,我们采购了石炭来散给这里的百姓。”女武士轻声说道:“没有经衙门胥吏的手。”
“恩。”文珠公主轻轻颔首,望着棚子前,那些衣衫或单薄,或破烂,瘦弱憔悴的贫民,眼神痛惜:
“今年雪大,听闻城中物价几日里飞涨,这些在京师中的人都如此艰难,不敢想更贫瘠之地,该怎样难熬。”
女武士咕哝道:“都说京城乃首善之城,我看还不如西域。”
文珠公主摇头叹息,公允道:
“西域虽地偏,人口却也少许多,执掌一个部族,自然要比执掌一个王朝要简单容易太多。不过,比我记忆中的京城的冬日,的确要更艰难些,应是朝廷国库空虚所致。”
忠心女武士说道:“那群官员都这样说,还说等明年,开始赚来的白银将使国库充盈,一切自会转好。”
开市……
气质温婉的长公主抿了抿红唇。
这个词,她近来数月已听的要耳朵磨出茧子,包括这次要与朝廷商谈的,关于明年的贸易,也有与“开市”相关的条目。
“据说,虞国的新政与开市,都是那个赵都安一手促成。”女武士道。
文珠公主摇了摇头,淡淡道:
“镀金罢了,一介禁军步卒出身的武官,如何能主导这等大事?由此可见,陛下对此佞臣何等宠幸。”
从进城起,文珠公主就开始从各种渠道,打探女帝面首的消息。
而伴随各种消息汇聚,文珠公主只觉满眼荒唐。
铲除奸臣那几样,外界知晓不多的事且不提。
单单公开的,佛道大比上的风头、神机营新火器研发的助推、太仓一案与湖亭开市的功绩、新政的筹划、败正阳学派……林林总总。
若只一两件,还算合理。
但当短短大半年里,这么多功绩都聚集在一人身上,对于非亲历者的文珠公主而言,就实在太荒诞了。
基于常识判断,文珠愈发笃定,是女帝过于宠幸这个面首,为了帮他镀金,这才每一样大事,功绩,都想法子让赵都安沾光。
如此,这一切才合理。
事实上,文珠公主的这个看法,才是正常人下意识会脑补的真相。
包括时至今日,京城坊间,对于赵都安身上的功绩,哪个是真,哪个是镀金的争议,都从未休止。
毕竟哪怕是完整知晓每一件事的女帝,每当回想这一年赵都安做的事,都会觉得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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