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小安做了一个鬼脸:“生命不息,奋斗不止。我额头上碰壁碰出了老茧,再多碰几次也无所谓。”
曾小安说干就干,安静哪里拦得住。
安静正要埋怨曾本之,有人过来通知,轮到曾本之去会见室了。
从等候区到会见室,要经过一条用钢铁和混凝土建筑的阴森长廊。曾本之这辈子不知进入过多少古墓,最长的墓道有差不多五十米,沿途都是累累白骨,还盘着一条大蛇。曾本之独自走在最前面,心中不曾有过半点惊恐。即便是那次在荆州发掘出一具千年女尸,掀开脸上的绸布时,其容颜仍完美无瑕,眉眼之间仿佛还有挑逗之意,旁边的人莫不大呼小叫,正在动手清理的曾本之,反而镇静自若。事后别人都说他像是坐禅。此时此刻,前面有狱警领路,还看得见其腰间烤蓝闪烁的佩枪,曾本之心里有种特别的沉闷与紧张。
等隔着铁栅栏看见诨名叫老三口的何向东时,先前想好的开场白,竟然忘得干干净净。
反而是老三口像老熟人那样先问他:“你怎么现在才来?”
曾本之来不及细想,随口反问:“你怎么晓得我要来?”
“我当然晓得。我还没有进来时就晓得。我没进来时,你找不到我。我进来了就哪里也去不了,你竟然拖了这么久才来。单凭这一点,你和郝嘉的差距,就像猪八戒和孙悟空。”
“你知道我是谁?”
“世无英雄,遂使竖子成名。郝嘉一死,你便成了大名鼎鼎的青铜重器权威。”
“你是从哪里看到我的资料吧?”
老三口很不高兴地叫狱警送来纸笔,一边写一边说:“前天夜里做梦,有人用甲骨文写了一个曾字要我认。我一眼就认出来。那人又要我猜这个字是什么意思。我同样想也没想就说,有一个姓曾的人要来探监。”
老三口将写好字的纸拿给曾本之看,上面真的用甲骨文写着一个很大的曾字。曾本之很想将自己最近经常梦见甲骨文的事说了出来,好在他及时告诫自己,不能被别人牵着鼻子走,要让对方顺着自己的思路走。
“如果你不相信,可以现在就去问问我的狱友。昨天早上醒来,我就与他说过这事。昨天你没有来,我被他讥笑了一整天。”
曾本之差点说出那个狱友的名字,为了不让自己说出郝文章三个字,他赶紧用别的话来掩盖:“在今天之前,我们应当没有见过面。”
“这话只说对了一半。你没见过我。我却见过你。”
“请举例说明。”
“郝嘉从六楼跳下来时,你在现场嘴对嘴为他做人工呼吸。”
“请再举一例。”
“郝嘉死之前,你好像从刚刚送来检修过的曾侯乙尊盘上发现什么问题。你跑去找正在隔离审查的郝嘉追根究底时,情绪激动地打了他一拳。他也很激动地回敬了一下,说你想陷害他。本是非常时刻,你们却闹成这种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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