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楚意躺在床上，海风嘶吼着，像是要破窗而入吞了她一般。

她瞪大眼睛，看着屋顶一团黑影晃动着，慢慢幻化成一张可怖的脸，他有一双赤红的眼睛，笑着看着她。

“楚意，你真可怜！”

“所有人都不要你了！”

“你为什么还活着，你应该去死！”

楚意摇头，她知道这是假的，幻象而已，却无法让自己闭上眼睛，不去看不去听，受虐一般的被这恶念嘲讽着。

“哈哈，你看你多可笑！”

“卑贱、堕落、愚蠢！”

“你不配爱晏北倾，甚至不配当一个母亲！”

泪，自眼角落下。

楚意无声接受着审判，像是一个罪人一样。

这时，手机响了。

她怔忪了一会儿，才拿起来看。

白栀给她发了一个视频，点开视频，瑜儿正躺在她怀里，手紧紧住着她的衣服。

“她不是我妈妈，对吧？”

“我不喜欢她。”

“白阿姨，你当我妈妈吧，有你，有我爸爸，还有我和豆包，我们是一家四口。”

过了一会儿，白栀打来了电话。

楚意心已经麻了，也感受不到痛了。她接通电话，听到白栀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瑜儿已经没事了，你放心吧。”

“……”

“我不知道你用什么法子，让北倾答应你带两个孩子走，但显然孩子们不愿意，楚意你一定要这么自私吗？”

“他们是我生的。”她固执的咬着这一点。

“是啊，他们是你生的，可你知道晏北倾为什么让你给他生孩子吗？”

“……”

“告诉你一个秘密吧，我不能生。”

楚意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我们曾设想过结婚后的生活是怎样的，城郊一栋别墅，周围绿化一定要好，要有一个很大的院子，可以种很多花，可以放置秋千，可以建个小池塘。工作的时候，我们住在这里，方便去市区工作。然后节假日的时候，我们就去海边的别墅，那里要有烧烤的地方，方便好友们聚会，要有游泳池，有健身区和游戏区。规划的很细致吧，当然，这样生活，你并不陌生。你说我企图取代你，可明明是你占了我的位置。哦，对了，我们还计划要两个孩子，最好大的是女儿，小的是儿子。”

“不，我不信你说的话！”

“后来我无意中做检查，得知自己根本无法怀孕，我很痛苦，可他说不介意。我知道他喜欢孩子，不想因为自己的自私，而让他没法拥有自己的孩子，于是我闹着分手。闹了好几次，最后一次，我故意和一个男人去酒店。可其实到那儿，我就后悔了，他带着你赶过去，根本不给我后悔的机会，在我们的隔壁，他让我清楚的知道他出轨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怀上他的孩子，也在他的计划中？”

“呵，你想多了，他真的只是一时冲动。但得知你怀孕了，他确实有些疯魔了，他让你留下孩子，并且不许认自己生的孩子，其实就是想弥补我的遗憾。这八年，他一直等着我回来，回来给我一个完整的家，”

楚意捂住眼睛，笑了，笑得很大声。

竟然是这样！

难怪啊，难怪！

“所以在得知我将要回来时，他和你了断了关系。而我因为心脏病，已经万念俱灰，这两个孩子又让我重新有了希望，我是真的很爱他们。但北倾不忍了，他想把孩子给你，可楚意你想想，你能带给孩子们什么，一个单亲家庭，一个疲于生活的母亲，还有童年的伤痛。而我和北倾可以给他们完整的家，充足的母爱和父爱。如果你不是那么自私的话，把孩子留下吧。”

说完，白栀挂了电话。

手机滑落，楚意瘫在床上，像是被夺走了三魂六魄，只剩一具躯壳。

她突然很想给晏北倾打个电话，告诉他，我是个人。

你在计划这一切的时候，有没有把我当一个人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