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三郎闷闷应了一声,说不出的郁闷,又不能责怪慕婳,只能自己一个人生闷气。
逆鳞卫一个个面无表情,如同柱子一般稍稍站在远处,他们目光冷漠,好似不会丝毫,然而柳三郎却能感到他们心头的笑意。
他们一定听到了。
柳三郎赌气一般扔了一把长叶草进火堆,猛然燃烧起来的怪异味道呛得他咳嗽起来,柳三郎想到慕婳,忙捂住口鼻,强行压住咳嗽声,一是怕吵醒慕婳,二是不想让慕婳觉得他这点事都做不好。
慕婳闷笑声适时飘入柳三郎的耳中,不含恶意的嘲笑,可是笑声仍然令柳三郎不舒服,好似他比慕婳年岁小,一直需要慕婳照顾,明明他比慕婳要大上两岁呢。
柳三郎坐在火堆旁,怔怔望着熟睡中的慕婳,目光颇为复杂,直到天边鱼肚泛白,天际露出一线霞光。
他竟然就这么看一个人看了大半夜?
什么都没想,只是看着慕婳,柳三郎自己都不相信有朝一日会做出这样愚蠢的事,他明明该去想……想报仇,想魏王,想皇上,打算好一切的。
皇上这次是拦不住魏王了。
柳三郎能想到如今怕是魏王已经冲到宛城去了。
“今日之后,我该称呼你为赢公子了。”
慕婳慢悠悠翻身而起,手指穿梭在散开发间,五指从顶端到发梢,把手指当做梳子用,柳三郎见她使劲拽着黏在一起的头发,都觉得头皮疼,开口道:“沾点水会容易一点。”
慕婳笑道:“哪用那么麻烦,何况我不敢让魏王殿下的儿子,王府的王子给我打水去。”
手指有狠狠拽了两下,慕婳草草梳了个马尾长辫,吊得挺高,发辫随着她起身的动作而晃动,显得很精神,有雌雄莫辩之美。
“你依然可以叫我三郎。”
“不敢,不敢。”
慕婳唇边的笑容多了几分疏远,是彻底的疏远,好似她随时随地都会远远的遁去,不再出现,只会残存在柳三郎的记忆中。
把披了一夜的披风留在石头上,慕婳看了看自己满是褶皱和破损的衣裙,还可以见人,衣裙只是在袖口处被刮出几道口子,还有里面的亵衣掩体,裙摆倒是被扯开好几道,却也不会露出小腿。
慕婳辨别了一下方位,向柳三郎道:“我先走一步,以后……有缘再见。”
纵然她去京城,甚至去侯府,怕是也没机会进入魏王府,永安侯府地位低了一些。
哪怕他们出现在同一个场合,围绕在他身边会有许多人,她无法再像以前一样对待魏王世子,魏王殿下也不会让她这样尴尬的出身缠上自己的宝贝儿子!
再碰面时,魏王世子能向慕婳微微点头,已经很难得了。
他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甚至不是一个层面上的人,慕婳也不想挤进去。
她潇洒挥了挥手,转身离开,突然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竟然追了上来,仿佛没有想到她会突然回头,漆黑的眸子闪过尴尬。
朝阳映衬着柳三郎挺拔的身姿,令他分外柔优雅。
“你还有事?”
她笑着问柳三郎。
她永远不知此时在他眼里,她有多美过天边的朝霞,美过一切风景。
“我尚未及冠,但是伯父已为我定好字——拙谨,你可以叫我拙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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